不管大陆法系还是英美法系, 都是“谁主张谁举证”,NSA如果坚持说张文雅是spy,就必须拿出证据来证明;而就算证明了张文雅真的是spy,他们也无权拘|禁她, 所以抓捕和审讯就是违法的。 张文雅搞不懂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儿还需要开庭那么多次, 也许这就是美国法律吧。美国法律非常的迷,是真的“迷”, 联邦、州、县、市, 每年都有无数法规、提案通过, 美国的法律专业书几乎每一本都很厚,还有各种最高法的司法解释、各种法院案例。美国是案例法国家, 要是你能找到一百多年前的案例也管用, 所以律师想全才是不可能的事情,必须分类。 庭审还挺有意思的。 达芙妮要求她做笔记, 记下来双方对证人提问的目的是什么, 好律师必须有好笔头, 有点什么想法就要马上写下来,自己要是有什么想问证人的, 也写下来, 由代理律师来对证人进行提问。 原告被告在法庭上基本属于摆设, 只能跟自己的律师小声交谈,不能直接询问证人,也不能直接跟对方和对方律师说话,也不能跟陪审团说话,只有法官允许你说话你才能说话。 * “你当DA的时候什么感受?” “你是指什么?” “你第一个案件, 你当时是什么感受?” “赢的很艰难, 曾有一度我以为我会输。”肯尼思微笑, “怎么?” “就是想问问。” 所以他之前也是赢过的,品尝过胜利的滋味,但可能他并不感觉到骄傲,或是成就感,或是投入与回报并不匹配。 “别担心,以我的经验,对方很难有比沃伦更好的证人。” “他们会让我上庭作证吗?” 肯尼思沉吟,“很难说,很有可能。你会说出对我不利或者对自己不利的话来吗?” “不会。” “你在电话里没有说过什么会让陪审团误解的话?” “我没法完全肯定,但应该没有。我不喜欢跟别人讨论你和我之间的关系,再说我们那时候分手了,不是吗?” 他瞥她一眼。 他们分手了是没错,但一直没有断了联系,经常打电话,想要回忆他俩在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已经不太可能,可能……最多的就是他说想念她,或者,爱她。啊!那时候他心里既痛苦又酸涩,而那时的痛苦和酸涩到了现在变成了悠长的甜蜜,令他愈发珍惜他们现在的感情。 * 回到法庭。 陪审团、斯图尔特法官再次回到庭上。 “Okay。”法官说:“现在进行到哪里了?原告律师,你还有新的证人吗?被告律师?” 上午双方律师已经交叉询问完毕爱德华·沃伦。 达芙妮提交了一个新的证人,被告律师也提交了新证人。 美国人很舍得用电,法庭里暖气开的很足,进了法庭便脱下大衣,交给未婚夫拿着。 此时张文雅穿着奶白色的套头毛衣,毛衣略宽松,罗纹领,胸口别了一枚扇形的中国刺绣胸针。 在法庭上要保持谦恭的态度和造型,陪审员们知道你很有钱,但你不能表现出很有钱,不能戴昂贵的珠宝,她连订婚戒指都收起来了。 “他们为什么不要求我成为证人?”张文雅低声问珂琳达。 “快到圣诞节了,他们应该会想拖过圣诞节假期。” 懂。这是因为开庭时间太快,NSA的律师团队几乎没有准备,而且爱德华的倒戈也让他们手忙脚乱。 “而且如果他们在民事庭上要你作证,民事庭的陪审团会觉得他们太欺负人。他们有可能会在刑事庭要求你出庭作证。” 嘶!这倒是最有可能的。 继续交叉询问。 达芙妮的新证人是NSA的一名监|听技术员,大概也是从爱德华那里拿到的监|听技术员的名字。 监|听技术员是个宅男,被达芙妮问得满脸冒汗。 也没有什么不得了的内幕,说出来居然觉得很平淡。 1994年秋天的某一天,技术员得到了命令,要求他监|听一个名叫张文雅的中国留学生,他相信张文雅的名字是他们在中国大使馆的对外电话上监|听到的。 这个回答在法庭上顿时掀起了旁听者的讨论。 “明白”本国情报机构监|听别国大使馆是一回事,被情报机构爆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被告律师赶紧提出反对,NSA监|听别的机构与本案无关。 斯图亚特法官:“反对无效!” 张文雅皱眉,扭头看了一眼肯尼思。 他也皱眉,安慰的轻轻拍了拍她肩头。 他很快从公文包里拿出拍纸簿,写了一行字,递给张文雅。 ——什么时候开始监|听我的? 张文雅点点头,将拍纸簿推到达芙妮面前。 达芙妮看了一眼拍纸簿,随后提问,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监|听肯尼思先生。 被告律师又站了起来,“反对!与本案无关。” 斯图尔特法官:“我也很想知道。反对无效。” 技术员显得十分不情愿,“1994年十二月。” 肯尼思皱眉:那就应该是白宫外交晚宴之后,他俩分手后再次见面。之前敌人肯定已经留意到张文雅,但后来他们很快分手,分手了她是没有危险的;但他们之后再次见面,敌人终于想到这一招。 但为什么今年才对张文雅出手呢?他之前想了很久,联邦众议员也不能算什么了不得的重要职位,肯尼思家族已经有两位众议员了,他前年已经当选众议员,也不太可能忽然招致对方的敌意,所以……只有对方得知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正在为他寻找合适的参议员席位才能解释。 他们连区区一个还没有开始的参议员的竞选都害怕了?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