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宛儿……”
容玉想回身去叫了人来,玄宗却是立时掀开被褥,仓皇下床了来,容玉竟不知濒临死亡之人竟如此迅速,他三步并作两步摇摇晃晃上前了来,双目红赤,鹰爪似得大掌抓住他的手腕,扯到了跟前,
“宛儿,朕找得你好苦!”
容玉被他这副癫狂的模样骇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旋即,耳边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陛下!”
宋俨明早在入门时便看见了眼前这一幕,心间咯噔一声,连忙上前来扶住了玄宗,
“陛下,他并不是顾夫人!”
玄宗像是被一声惊雷击中一般,浑身一僵,烈焰般灼烧的瞳仁渐渐清明过来,他犹自死死地盯着容玉,上下打量着,似乎要在他身上看出一个洞一般,牙根耸立,眼中更如惊涛骇浪,
“你是哪里人?”
宋俨明眼中晦涩不定,喉结翻滚着,
“陛下,他是容玉。”
“你回答朕!”
玄宗对宋俨明的话充耳不闻一般,只死死地盯着容玉,容玉看了看宋俨明,又看了看玄宗,吞了吞口水,他心间不安感愈盛,只强作镇定。
“楚州……我乃楚州人士。”
“生辰几何?”
“我是孤儿,十九年前被楚州容家收养,生辰不详。”
玄宗喃喃自语,“十九年前……楚州……”
世间绝无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除非……他手掌猛然收紧,
“你左股是不是有一寸左右的绯色胎记?”
“你怎么知道?”
这话回得大不敬,然而容玉已经管不了太多了。
他身上确实有一块胎记,那地方**,房事间流连之际,宋俨明常常一边亲一边逗他说是红梅落雪玉,容玉痛得满脸冷汗,心间一股凉意袭上心头,不由看了一眼宋俨明,对方眼中亦是一片震惊。
却见玄宗突然露出一丝凄惨的笑容,
“宛儿……呵……宛儿……”
他放开了容玉的手腕,跌跌撞撞几步,当下喉咙咯咯作响,竟呕出一口血来,
宋俨明大惊,连忙扶住玄宗,一边回头交代容玉,
“快去请太医!”
容玉惊魂未定,却也立时去门口请了喜公公去喊太医来。
片刻功夫,五六位太医鱼贯而入,匆匆跪俯在龙床前替皇帝诊脉走针。
容玉心间砰砰砰地跳,脸色苍白极了,他后退几步,扶住了一旁的椅把手,努力压制下心头不安的想法,他抬了头,朝着龙床方向望去,却碰上宋俨明的目光,却见他目光一痛,移开了。
容玉背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心脏更是跳动得极快,腹中胎儿似乎感觉到他的不安,动了动,容玉不由得拿手轻轻安抚他。
大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太医们终于纷纷退了下去。
屋内仅剩下喜公公与他们三人。
玄宗嘴唇发白,脸色比方才更加不好,但他神志却是异常清明,慢慢坐了起来,宋俨明扶着他,哑声道,
“陛下可要喝水?”
玄宗无力摆了摆手,淡淡道,“传执笔太监来。”
这一声却是让宋俨明的瞳仁骤然紧缩,“陛下!”
“传!”玄宗一声冷喝!
喜公公登时下去了,宋俨明双手紧握,即便容玉离他是那样远,也看出来了他的颤抖,
宋俨明乃泰山崩于前而不惊之人,容玉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心里更是如坠冰窟,周身冰冷。
执笔太监很快上来了,他跪在龙床前,有旁人送上笔墨纸砚,
玄宗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嘶哑着嗓子道,
“封楚州容玉广安王,赐蜀地,封万户,即日前往。”
“陛下!”
宋俨明急切阻止,登时跪俯下身,声音沉重凄绝,
“求陛下收回圣旨!”
“写!”
饶是玄宗几近油尽灯枯,此时的声音依旧洪亮,甚至带上了厉色。
执笔太监哪里见过这般态势,手上一抖,险些将浓墨玷污圣旨,连忙下笔,一旁的喜公公见他拟好圣旨,便连忙拿了给玄宗过目。
玄宗匆匆扫了一眼,闭了闭眼睛,
“掌印。”
喜公公正要退下,可拿着圣旨的手却被宋俨明紧紧控住,动弹不得。
喜公公宦海多年,哪里见得宋俨明这样疯魔的时候,竟一时呆滞,不知如何是好。
容玉站在局外,却深陷局中,他闭上了眼睛,紧紧咬住了下唇。
最终还是玄宗让了步,他亲自从宋俨明手中拿过了那道还未掌印的圣旨,目中倦意一片,
“退下吧。”
喜公公极有眼色,连忙招呼着殿内众人下去了。
殿内,安静无比。
玄宗看着跪在床前的宋俨明,又瞧了瞧容玉,
“过来。”
容玉身子一颤,提着脚走了过去,短短五六米的距离,可容玉却似走在千山万水上面。
等他跪在龙床前,玄宗缓缓开口,
“你乃朝元六年正月十五所生,那日月圆,朕很欢喜。”
玄宗眉目平和,像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