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让……”
容玉喜滋滋地端着一大盘子的带着新鲜海腥味的牡蛎放在桌上, 他搓了搓手, 拿起一条干净的白帕子擦着牡蛎盘里的那把蒙古小刀,眼里跃跃欲试的星火跳动着。
宋逸舟并不认识牡蛎, 他心间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果然看见容玉一边擦小刀,一边拿着那双桃花眼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他,
“今日便宜你这小子了!”
宋逸舟放下了酒杯,
“你这小子又打什么鬼主意?”
“浑说!我今日分明是带你体验新世界的!”
他露出两排细白的牙齿一笑,麻利地持起小刀将一个牡蛎开了壳,露出里面软乎水润的牡蛎肉, 又拎起一个小小的玉壶往上面浇了点酱汁,然后送到宋逸舟面前,
“吃吧。”
宋逸舟:“……”
容玉眼睛亮晶晶地催促着:“这牡蛎可好吃了,你试试。”
宋逸舟瞧着他眼冒精光的模样, 心里便生着寒气,
“什么‘母力’?这劳什子看上去便不似人吃的!”
宋文彦在旁边干脆不说话, 将脑袋低了下去。
“就说你们没见识!”容玉一副鄙夷的模样, “人家说这是‘海中的牛乳’, 再鲜美不过,若不是我无意间发现, 你们还能吃上这般新鲜肥美的牡蛎?!”
昨日他花了一整日的时间去了临京城最近的海岸线,原本想采买些新鲜而味美的海鲜回来, 却不想竟给他发现了一大片无人光顾的牡蛎滩。
这个时代没有工业污染, 海域干净得很, 又因着无人吃这玩意儿,多少肥美的牡蛎堆在那里白白浪费,最大的用途便是被海边渔民捡回去,取了壳子去建房子。
当真是暴殄天物。
宋逸舟已经给他当了无数次的小白鼠,但这活物怎么看就不像是能生吃的,他直接用剑柄将那一盆“母力”挑远了点,可容玉早已经将那只洒了酱汁的牡蛎递送到他唇边,
“试试。”
宋逸舟喉结动了动,抓了埋头苦吃的宋文彦过来,
“你怎的不让他先吃?”
容玉理所当然挑了挑眉:“牡蛎性凉,小儿吃了肠胃受不了,你这么壮实,怕什么?”
宋文彦连忙应和:“对。”
宋逸舟听得一口闷气堵在心口,感觉对方待自己便像一只试食的牲口一般,正待干脆拒绝,只见容玉瘪了嘴,一双含水葡萄一样的眼珠子带着几分抱怨,
“喂,我哪一次真的有骗过你了!快尝尝嘛!我可用冰块镇了一个晚上,新鲜着呢。”
哪里骗过?这小子居然敢大言不惭地说这样违心的话!
宋逸舟当场便能数落出他好些劣迹斑斑来,但是看着那一双眼睛,宋逸舟最终还是妥协,舔了舔下唇,将脑袋低了下去,就着他的手,微微僵硬地把壳里面的软肉给吸溜进嘴里。
原本以为会是一番极其不好的体验,没想到落入嘴里的滋味竟是出奇的好,加上浇的不知什么酱汁,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怪味儿,反而软滑鲜嫩,如同西施之舌。
见着宋逸舟的眉头从微微紧蹙到舒展,甚至带了一丝惊诧,容玉又给他开了一只,眉梢上带了笑意,
“并没有骗你吧!这是我特地调的果醋汁,跟牡蛎再搭不过了。”
宋逸舟用拇指轻轻揩去唇角的汁水,淡淡道:“你这小子怎么每日都能找到这些稀奇古怪的吃食。”
“怎么说是稀奇古怪!”容玉白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他又给他一只,然后撒上另一个玉瓶内的酱汁,
“尝尝这个蒜醋汁的。”
这下宋逸舟是毫不犹豫吃了,
“哪个好一点?”
“前一个。”
“嘿嘿,英雄所见略同嘛。”
容玉给自己开了一个,撒上深受宋逸舟好评的果醋汁,再一整个吸溜进去,牡蛎肥厚,将他的两颊塞得满满的,容玉不由得幸福地感慨,
“说的‘海中的牛乳’,所言不虚呀!”
上学时,他曾学过一篇讽刺资本主义人情淡薄的故事《我的叔叔于勒》,对于其间的批判,他感触不多,毕竟社会主义里也多得是这般类似的故事,但里面对于牡蛎的简短几句描写,却让他惦记许久。
也许是童年的贫瘠打下的烙印,在漫长的日子里,他不断美化着那份感觉,那份憧憬,只觉得那该是全世界最美味的食物了,等到他真正的吃到牡蛎,已经是到了成年之后了,虽然那时他已经可以吃得起任何价位的食物了,但这份少时的执念让他对牡蛎的感情颇是不同。
他麻利地将剩下的牡蛎全开了,当真是个个肥美,容玉只双手合掌搓着,贪婪地看着眼前一大盘的新鲜牡蛎,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守着珠宝的恶龙一般。
宋逸舟瞧着他这般模样,心下好笑,也不再客气,径直伸了手过去将果醋汁拿了过来,就着容玉酿的清酒吃起了牡蛎。
屋里顿时静了下来,只有吸溜牡蛎汁水的声音。
这间容玉专门留给他们的“试菜屋”位于最高处的阁楼,楼下是熙熙攘攘排队等叫号的人们,阁楼上却是宁静的很,透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