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角钱的事,快点呀。
阿汀合拢手指,把不存在的数字圈在手心里,跟王君说了声,便跑到隔壁去。
“你好,打电话。”
“省内省外?”
老板一门心神挂在电视剧上,“省外三毛钱,省内两毛五,按分钟算。”
“省内。”
阿汀听到自己细细的声音。
默念着数字,连着陆珣的脸陆珣的笑一块儿回忆。摁下圆圆的数字键,对面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嘟嘟声。
门外喧嚣。
灯红酒绿的繁华,车马流水的快节奏,未来大城市的生活已经能够窥见雏形。
但一门之隔的杂货店里昏昏欲睡,黑白屏幕里头演着传统戏剧,花旦水袖飞舞,千回百转的唱腔藏不住情意绵绵。
要说些什么呢?
手指不自觉缠绕着电话线,心思随之打了个结。各式各样的话题在喉咙里来去,对面嘟,嘟,嘟了三声,被接起:“谁啊?”
诶……不是陆珣。
打错了吗?
“你好?”
“你谁啊?”
想问接电话的人是否认识陆珣,没想到对面语出惊人,平地大喊了声:“老板娘!”
“你找老板是吧?他不在,要我带话不啊?”
粗犷大嗓门,听的阿汀一愣一愣。
“喂喂喂??”
“喂听得着么?”
男人自言自语:“这玩意儿不行啊,怎么没声儿了?白花万把块钱,陆哥被人唬了吧?”
姓陆。
“陆珣?”
“现在能听见了?我是光头啊。”
他哈哈笑:“老板在楼上做生意,我给他开车。新买了个砖头似的电话,在哪都能打电话接电话。你要有事找他,我上楼找他去。”
那个打结巴的光头,打电话说话挺流利。
阿汀抿了抿唇,“不用了,我没什么事。”
“就是打个电话。”
小姑娘呼吸浅浅,短暂的寂静被失落填满。
电话另一头的光头仰起下巴,看着酒楼荧光闪烁的牌匾,掐灭了烟头。
他坐在车里深思。
忽然就发现自己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托小老板娘的福闯过第一关 —— 老板陆珣这两天开始让他当司机,在生意场子之间接送来回了。
这个职位看似低,实际上离老板很近,离老板的合伙人、对手更近,颇为心腹。所以光头有预感,只要他能做好一个不出岔子的司机,很快能重用。
当然,再立点功劳就更好了。
“老板娘,你还在听不?”
光头面上吊儿郎当的闲散表情没了,调整坐姿,正儿八经地坐直。
“我不是……”
算了,阿汀回:“在听。”
好。
机会送上门了,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吃掉!
光头摸着光溜溜的脑门,拿出八辈子的演技,愁云惨淡叹了口气,再叹,连连叹。
“怎么了吗?”
多么善良的小老板娘,如来佛祖饶过我。
“老板不让说。”
光头摇摇头,又一声长长的哎!
那边想了想,“我们可以偷偷说。”
“不告诉陆珣。”
多么纯真的小老板娘,对不住对不住。
“真的啊?你千万别说。”
肚子里的谎话编好了,一股脑儿倒出来:“就是今晚的饭局,鸿门宴老板娘你听过没?吴伟光那货被讨债的逼死,最后把库存里的进口表低价卖给我们了。现在好几拨人眼红这批货,连起伙儿来难为我们,想分我们的场子。
“我觉着老板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啊,他又不让我上去。急得我屁股都坐不住!”
啊呸呸呸,说什么屁股!
粗俗!
光头抽了个嘴巴,长记性,以后不能被老板逮住他在老板娘面前粗俗说话。否则铁打的老板流水的司机,光头这号人物好运到头,废在自己手里。
“徐律师不在吗?”
看不出来小姑娘生得瘦巴骨头,性子还挺稳。
不愧是老板娘!
光头搞着盲目崇拜,信口瞎扯:“徐律师连夜赶回来了,不过不是我说啊。他那鸡胳膊鸡腿骨的,不禁喝更不禁打,顶多讲讲道理。那群人都是下三滥,能跟你好好讲道理么?我估摸着今晚,要么动手打个你死我活,要么玩阴的,给你灌酒,灌到天昏地暗肚子胃啊全烂了,住院了,他们就能趁机下黑手了!”
“……”
阿汀想了好一会儿,蹙眉:“那要怎么办?”
“要不您来一趟?”
“我……?”
“我前头安排人手在上面把风了,有个好歹就会传消息下来。但老板他就,做生意劲儿比较狠,我没把握劝住他。要是您在,说不准能拉住他,好歹别把自个儿折腾进医院啊。钱再好,也不至于拿命去赚,您说是吧?”
沙沙的沉默,光头的心提到嗓子眼。好久得她一个好字,心又坠了回去,刺激得不要不要的。
忙道:“您在哪儿啊?我开车接您去!”
“在美食街67号。”
“好好好,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