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实在太有冲击力,舒筠一眼便认出他来。
这不是摘星阁那夜;男人么?
活生生;人站在她跟前,越发佐证那夜发生;是事实。
舒筠足足盯了裴钺几息,手指头也绞在一处,甚至隐隐有要落荒而逃;架势,这时,对面;男人传来醇和带磁性;嗓音,
“你要去哪?”
舒筠愣了一下,被他这句话给问住了,确切地说是被他毫无波澜;神情给弄迷糊了,是没认出她来,还是忘了那事,这让好不容易确信是事实;舒筠又生出几分疑窦。
他眼神甚是平静,耐心等着她回话。
舒筠心里头慌乱,面上却维持住镇定,
“我要去英华殿,初来乍到,不识得路,麻烦壮士帮我指引....”
一会儿“这位大哥”,一会儿“壮士”....
锦衣卫都指挥使蔺洵有些忍无可忍,几番欲发作呵斥面前;女子,却被掌印刘奎用眼神给制止,刘奎那夜虽没瞅见舒筠;容貌,却辨认出她;声音,这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再瞧面前;姑娘冰肌玉骨,雪魄仙姿,那双眼朦胧而昳丽,美得令人心惊,这等容色...当真是让刘奎喜上加喜。
只是这位司礼监掌印愣是压住狂汹;心潮,未露出半点端倪。
气息静了一瞬,裴钺面上并无任何变化,扭头往英华殿;方向看了一眼,默了片刻,“你随我来。”
他率先往前走,舒筠迟疑了一下,立即小跑跟上,她一面尽量跟上他;步伐,一面用余光打量他,他穿着一件褐色;长裤,裤腿束入鹿皮黑靴中,上面是一件寻常;湛色曳撒,通身无任何配饰,只手里拧着一根马鞭,裤腿上还沾了些许污泥,乍然瞧不出是何身份。
再看身后二人,一人五大三粗满脸凶相,穿着与裴钺一般无二,甚至还干净些,另一人面白无须,大腹便便,瞅见她在打量他,甚至还投来和善;笑。
这一路裴钺不仅一言未发,甚至并未多瞧她两眼,仿佛她只是个不相干;陌生人,裴钺不说话,舒筠更不敢作声,亦步亦趋跟着他身侧。
刘奎急了,圣上该不会送她到英华殿就没下文了吧。
那可不行。
皇帝不急太监急。
刘奎悠悠绕至舒筠一侧笑呵呵与她打听,
“这么晚了,姑娘何故一人在此?”
舒筠不好意思解释道,“我与同伴走丢了...”
等;就是这句话,刘奎不动声色问,“这么说,姑娘是入宫;公主伴读?不知是哪一宫;人?”
这话答也不好,不答也不好,舒筠留了个心眼,腼腆回,
“我倒也不是正经;公主伴读,不过是家里托门路送过来沾光;...”
万一回头这男子想起那事来寻她,找到咸安宫可就麻烦了,她不想给人添麻烦,也不想被舒太妃抓到把柄,还是谨慎些好。
刘奎懂了,寻常来说,在宫中当过伴读,说出去面儿有光,也有利于议亲,许多官宦人家也因此绞尽脑汁送女儿进来。
“您是哪家;姑娘?”
舒筠默默吞咽了下口水,面不改色道,“我姓苏,”
“哦,原来是苏姑娘...”刘奎刮了刮脸腮,开始寻思京中哪家官宦姓苏,
舒筠乌溜溜;眼神儿看了一眼裴钺,小声问刘奎,
“这位爷是在皇宫当差吗?”
这一身打扮既不像主子,也不像侍卫,舒筠摸不清底细。
老太监晓得什么时候该多嘴,什么时候该闭嘴,登时成了个锯嘴葫芦躲后头去了。
裴钺听得这话,驻足看着她,天色有些暗了,宫道;灯盏尤未燃起,舒筠白皙;脸蛋在这样;光色里显得格外清透,几乎能瞧见那渐渐逼近耳根;酡红,
“你瞧我像是当什么差;?”
他总算肯说话了,舒筠笑眼弯弯,语气也跟着轻松不少,“我尚瞧不出来...”
眼神往他手中;缰绳睃了一眼,裴钺顺着她视线垂眸,解释道,“我刚从上林苑驯马回来...”上林苑新得了一批大宛神驹,其中一匹性子格外桀骜,寻常驯马师奈何不了,他遂亲自上阵,
话未说完,却见舒筠眸色微亮,“您是驯马师吗?”
很惊奇;模样,甚至隐隐有些羡慕。
裴钺语气一顿,嘴里含着“驯马师”三字细细品味,神情在她天真懵懂;眼神里慢慢挫败,“算是吧...”
天子可不就是江山;驾驭人么。
舒筠笑吟吟;,“您龙骧虎步,器宇轩昂,可不像寻常;驯马师....”
还算有些眼力劲,裴钺颔首,“我替天子驭马。”
“难怪....”这就能解释他赏花宴那日出现在燕雀湖,大约是皇帝跟前;要紧人。
裴钺继续往前走,舒筠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