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警校教官(四)】
“小阵平!小阵平!”
风吹过悬在天边的夕阳, 吹过飞向天际的雏鸟,吹过警校操场旁的树梢,几片树叶落了下来, 正巧落在松田阵平的肩膀上。松田阵平随手将刚擦完汗的毛巾搭到身上, 听见萩原研二的声音, 不明所以地回头看。
虽然已经是傍晚,但操场上的学员仍然没有任何下课的迹象,鬼冢教官对上次测试的成绩很不满意, 给所有人都加了一堂课, 安排了不同的训练, 萩原研二是跑步。他刚刚与松田阵平擦肩而过,匆匆地丢下一句, 还没来得及说更多, 就不得不在鬼冢教官猫头鹰似尖锐的眼神里硬着头皮跟上大部队。
松田阵平直觉萩原研二有什么事要和他说,没怎么犹豫,迈开步子跟了上去。每个组的进度不同,萩原研二还在训练, 松田阵平的训练暂时告一段落, 鬼冢教官大发慈悲地给了他们三分钟的休息时间。即使只有三分钟, 也已经足够松田阵平恢复一点体力,所以他沿着跑道没多久就追上了萩原研二。
鬼冢教官不允许擅自休息, 但像松田阵平这种擅自加训的行为,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前后左右都是学员们整齐一致的脚步声, 松田阵平下意识地调整了下自己的速度,转头问萩原研二:“怎么了?”
跑步时候的交谈会打乱呼吸节奏, 会加重人体力的消耗, 而萩原研二还有十圈要跑, 如果不是非常要紧的事,当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喊松田阵平。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发,萩原研二侧过头,低声问:“你还记得你上次回来的时候,和我们说过,初崎教官可能要离开警校了吗?”
松田阵平怔了一下,心里升起了某种预感。
警校的训练早就已经深入骨髓,哪怕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大脑空白了一瞬,但外表看上去仍然是没有什么异样的,甚至连跑步的速度也没减缓一分。更别提萩原研二能在奔跑中同他说话已经很不容易,现在也分不出神来去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不了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
萩原研二明明没有说下去,但松田阵平已经知道他现在要说的是什么了。
身边四周其他同学和呼吸声和脚步声都越来越沉重,远处还有鬼冢教官的呵斥和哨声,重重叠叠地堆在风里,此刻仿佛随着风一齐被卷走了,松田阵平的世界安静无比,只剩下萩原研二的声音:
“……初崎教官要走了。”萩原研二说,“就在今天,学妹看见有人在帮他提行李。”
这一个个字是那样含混不清,可却像法官落下法槌,代表了再清晰不过的判决。
现在同从宿舍里追出去的那次不一样。那时候松田阵平浑身上下都是灰尘,头发凌乱,脚趾还钻心地疼,看起来怎么样都称得上一句狼狈,但当他站在初崎千鹤面前的时候,看着初崎千鹤眼睛的时候,其实根本抽不出什么心思去关心自己的模样,甚至都压根没觉得自己狼狈。
可现在,分明从头到尾就只有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他却真的觉得自己很狼狈。
他确实想过也确实清楚初崎千鹤有一天会离开,但无论怎么设想,无论模拟多少次,无论做过多少心理准备,当这朵始终盘旋于他头顶的乌云终于降下暴雨的时候,松田阵平还是猝不及防地被淋了个浑身湿透,哪怕他现在真的衣冠整洁,但用万分狼狈来形容也不为过。
因为那时初崎千鹤回头了,有两个人,而现在只有他一个。
可离别往往是残酷的,它突然到来,又不会留给松田阵平多少时间。松田阵平闭了闭眼睛,所有的慌张、痛苦、爱意和义无反顾都化作了嘴边的一句:“是在哪里看见他的?”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萩原研二不费吹灰之力就明白了松田阵平的言下之意:“……我们之前上射击课的教学楼附近。你要去追?”
“鬼冢教官就站在那里,你怎么偷溜?”萩原研二侧头望了一眼正盯着他们的鬼冢教官,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你现在跑出去肯定会被鬼冢教官逮个正着的,说上厕所?装病?要不然我牺牲一下,装下胃痛,让你背我去医务室,然后你借机偷溜?”
松田阵平摇了摇头:“骗不过鬼冢教官的。”
这些理由放在别人那里当然能请假,但要怎么骗得过一直盯着他们的鬼冢教官?鬼冢教官在警校教了这么多年,一般的谎言是根本无法在他面前蒙混过关的。可如果再等等,等到下课再去找初崎千鹤,谁知道初崎千鹤会不会还在学妹看到的地方?到时候他会不会已经离开了?
其实现在过去也可能一面都见不到。
难道真的连一面都见不到吗?
“……你的同学们丢下你走了,”他听见初崎千鹤平静地说,“上车,我让人送你一程。”
就像流星划过无边无际的长夜,在黑暗中撕开一道光,松田阵平骤然停下脚步,不说萩原研二和大部队,就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