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中原中也不可能不明白那张纸是什么了。
——虽然被初崎千鹤随手扔在塑料袋里,但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纸张。
——那分明是“书”的一页!只是就被初崎千鹤这么随手带出来了而已!
分子重组的异能力光团在吞噬了“书”之后瞬间扩大,覆盖了整片海滩。但奇异的是,等中原中也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这些白光并不刺眼,甚至称得上一句柔和。
甚至还很温暖。
这显然不是什么能造成伤害的异能力,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转头去看初崎千鹤。初崎千鹤还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他明明是这份异样的中心,却对自己一手造成的这一幕格外平静,仿佛早就有所预料。
虽然现在还没出现什么情况,但初崎千鹤利用自己异能特务科长官的权限把绝密的书页拿出来,肯定不是闹着玩的。中原中也想了想,还是放松了从异样发生起就紧紧绷着的肌肉,镇定下来,问:“你要做什么?”
初崎千鹤轻轻叹了口气,不答反问:“你看不见?”
“……”中原中也有点莫名其妙,“我看不见什么?这里不是一片白……”他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可能。
或许这里其实不是单纯的一片白光,是真的如初崎千鹤所说,是他看不见。
初崎千鹤平静地看着前方,慢慢地开了口:“根本没有什么重生。”
对中原中也来说是白茫茫的一片,但落在他眼中却是繁星点点的夜景。然而那片漆黑的幕布上挂着的星星每一颗都映出不同的画面,是每个阶段、每个时候的初崎千鹤,有他蹒跚学步时候的,也有他离开孤儿院时的,还有他从机场回国时的,甚至还有他坠入海中时的。无数星星在漆黑夜色中闪着微弱的光芒,指明了那条漫长道路的终点。
中原中也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接触到了某个真相,瞳孔猝不及防地一缩:“你是说……”
“所有重生者的‘上辈子’记忆都停留在‘我’死之前,不是因为出了什么意外,只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后续了,时间在‘我’死后就没有继续前行。”初崎千鹤轻轻地道,“也就是说,从‘我’死后,时间就倒流了。”
中原中也开口想说什么,然而初崎千鹤打断了他,平平淡淡地抛下了一句:“因为‘我’做了一次实验。”
“什么实验?”
“一次能否让时间倒流的实验。‘我’的确想完成起死回生,但当时松田阵平的情况非常糟糕,因为他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正常途径显然是走不到终点的。但如果时间倒流,当然能完成这个奇迹。我很早之前就在好奇,既然一切物质都可以说是由分子构成,那么时间是否也是一样,只不过人眼无法看见时间。”初崎千鹤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而光单纯的时间倒流还不够,如果没有对应的记忆,松田阵平还是会重蹈覆辙当初的结局,所以必须让他有之前时间线的记忆。”
——所以当时光倒流,时间线重启的那一天,许多人在床上睁开了眼睛,多了段上一周目的记忆。而有上周目的记忆作为路引,自然能规避上周目一些惨痛的结局。
重生从来都不是上帝或者神善心大发的恩赐,而是有位沉默寡言的人从万丈深渊底端,想方设法抓住一根轻飘飘的藤蔓爬了上去,爬到山顶那座时间的大钟前,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去拨一回那大钟上的指针。他所倚靠的只有那根轻飘飘的藤蔓,而无论成功与否,这根藤蔓都会断裂,他终将会掉回深渊,与那些从深渊底端被拯救的、形形色色的生命擦肩而过。
只为了一次前无古人、后也不会有来者的实验。
未来那个初崎千鹤的死亡,就是时间倒流的开始。
“……”中原中也被真相惊得一时间完全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半晌才找回了声音:“那既然时光倒流,我们都有了记忆,那你为什么没有?”
初崎千鹤依旧望着那片苍茫的夜色,眼底似乎有一点复杂:“因为我是时光倒流的锚,也就是基点。”
“……锚?什么意思?”
“倒车都得倒进停车位里,不可能让时间无止尽地倒流,必须要在可控范围内,最好给时间找一个锚,让时间根据这个锚的状况来倒退。”初崎千鹤淡淡地说,“所以未来的我把自己做成了锚,让时间根据我的情况来倒流,所以我当然不会有之前的记忆。”
这话说得有点绕,但中原中也明白了。
时间倒流是根据初崎千鹤这个人的一生来倒流,就好比现在的公元纪年一样,时间是根据初崎千鹤出生第24年、第23年、第22年、第21年这样倒流,然后在第21年停下。换句话说,初崎千鹤现在就是所谓的时间轴。时间轴之外的人就算拥有上周目的记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现在时间轴一旦拥有了未来的记忆,时间顺序岂不就是打乱了?一切岂不就乱套了?
而眼前那条漫漫长路和终点,只有初崎千鹤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