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正在逐渐濒临殆尽的临界点,于是他眯起眼:“说重点。”
我抬起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僵硬地开口。
“教令院的人真的疯了,他们想跟愚人众一起造神。”
“……”
艾尔海森沉默了片刻,松开捏住我肩头的手,转身退开:“知道了。”
我看着他走向厨房的背影,难以置信地问:“你不惊讶?”
艾尔海森正在厨房将冷掉的饭菜重新加热,没有回答我的疑问。三分钟后,他端了杯柏娑酒走出来,将玻璃杯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尔后冷着张脸在我身边坐下。
他说:“比起惊讶,我更关心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顿了顿,他又说:“还有,关于你为什么会比约定时间迟整整五个小时才回家,我也希望你能解释一下。”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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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海森虽然多半被我的爽约气得不轻,但他终究还是给我留了口热乎饭。当然,他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地……一言难尽,至少没能拯救我被多托雷他们彻底败坏的胃口。
所以,我只简单地喝了两口热汤,便匆匆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艾尔海森以手支颐,放下手里的书本,抬眼看我:“吃饱了?”
“吃饱了。”
“夜里别喊饿。”
我沉默两秒,抓起块烤饼正要开啃,想想还是放下了。
我挣扎了会儿,看着眼前依旧从容淡定面不改色的艾尔海森,不由纳闷:“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谈正事?”
艾尔海森将目光落在桌面晃眼的反光点上,手指在书封敲出三点一顿的节奏。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起了另一件事。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去沙漠执行的监测任务吗?”
“当然记得。”我点头。
艾尔海森说:“现在看来,那或许是一场大贤者给予你我二人的测试。”
我没理解:“什么意思?”
“我想,大贤者交给我们的检测设备,不仅可以读取被检测者数据,也可以录入第三方的读取记录。”顿了顿,艾尔海森继续道,“然而,在将设备交还给阿扎尔大贤者之前,我私自检查了记录在内的被流放学者的数据,你却没有。想必正是从那时开始,大贤者便已对我有所戒备了。”
我想,我大概能够理解阿扎尔大贤者的本意,或者说是能理解教令院固步自封的内部现状。
学者需要理性的思辨能力,然而过于理性之人却往往更容易被视作危险分子。
知识教人判别可能与不可能,承担这一任务的角色却常年被虚空所代替。
理智能够使人分辨有理和无理,这对于建立在虚空逻辑之上的教令院而言无疑是一项不稳定因素。在很大程度上,教令院的存在本就是一项禁不起过度思辨的命题。
愚昧者更易驯化。
更遑论是像我这种在他们看来野心昭然若揭的愚昧者。
“现在的我,大概率已经被大贤者认定为院内的不稳定要素之一了,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只会将我排除在外。”艾尔海森转而道,“但换个角度来说,他们之所以会邀请你加入这项所谓的‘工程’,想必是尚不清楚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
“这是他们经由虚空演算得出来的结论吗?”我苦笑一声,“艾尔海森书记官和安妮塔学者不会是一路人,因为一心在学城追求社会地位的我必不会放弃如此唾手可得的机会。”
“说实话,我有预设过教令院正在策划的种种可能性,但我确实想不到,他们竟然已经愚妄到了计划造神的程度。”
艾尔海森将书本推远一些,像是为了强调什么似的,抬眸看向我。
他继续道:“总之,就我个人角度而言,我不赞成你加入这一计划。”
我犹豫片刻,缓缓道:“换个角度想,这又何尝不是一次接触更多内部情报的机会?”
“你想阻止他们?”
“……”
我震惊地些微瞪大眼:“不然呢?难道真要让教令院和愚人众在已有神明的国度里创造新神吗?”
艾尔海森冷静地说:“现实是,凭你我二人之力,贸然涉身其中只会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
他一针见血的发言让我彻底放弃了反驳的念头。
这可不是仅凭一腔热血和持之以恒便能轻易实现之事,撼树蚍蜉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艾尔海森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转身走进书房,拿了张留影机摄制的画片放在我面前。
画面构图因过分诡异而生出了几分秘密拍摄的嫌疑,在一堆散乱放置的集装箱的遮掩下,隐约露出了一名金发少女的侧影。
我莫名觉得她有些眼熟,思忖半分钟后,终于借着她身边那只看起来颇为新奇的飞行生物认出了她。
艾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