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今晚的教令院。
艾尔海森漠然地看着大贤者,大贤者错愕地看着我,而我恨不得在地上刨个墓钻进去,再顺手拖上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我试图补救道:“事实上,我和艾尔海森书记官目前是接济者与被接济者的关系。”
“被接济的是?”
我瞄了眼作壁上观的艾尔海森,憋住气,僵硬着身子举起手。
大贤者沉默了两秒:“安妮塔研究员,你很缺钱吗?”
阿扎尔大贤者似乎还不知道我和卡维犯下的好事。
现在看来,妙论派贤者和因论派贤者虽然互相不对付,至少在维护自己得意门生的清誉这块儿,还算是能勉强达成一致的。
我一咬牙,一狠心,又点了点头。
我以为大贤者会继续深究下去,不料他只是抬手扶了扶单片眼镜,漫不经心似的说道:“对于这次交给你们的任务,我能保证给出相当丰厚的报酬。看来现在的你又多了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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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贤者办公室门外的升降机一开,我便将艾尔海森一把推了进去。
我没好气地质问道:“你刚刚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艾尔海森像是没料到我会猛然爆发出如此大的力气,一时间被我拉扯着踉跄了两步。
他顺势将后背倚在升降机的铁壁上,绿莹莹的眸子沉沉地看着我:“嗯?何出此言?”
我深吸口气:“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艾尔海森靠在墙上没动:“你觉得呢?”
我无语凝噎。
以问答问可真是坏文明。
这时候,艾尔海森忽然上前一步。升降机内的空间本就狭窄,他那长腿稍迈开些,整个人就贴到了我跟前。
贴近时,将将好比我高出一个头的他不得不垂下眼看我。他温热的呼吸均匀地铺散在我的额头上,惹得我的心跳莫名一阵悸动。
我不由得将目光躲闪开去,尔后便听他平淡的声音响起。
“邻居关系而已。不然还能是什么?”
我瞪住他:“……”
艾尔海森把手臂朝我背后伸去,我那好容易平复的心脏差点儿又要狂跳不止的时候,耳畔突然响起“滴”的一声。
艾尔海森:“忘摁电梯了。”
说着,他后退一步,重新将身体重心靠回铁壁上。
我:“……”
我:“喂,我说你啊……”
十秒钟后。
升降机抵达教令院一楼大厅,三个正准备去楼上公共研究室赶论文的生论派学生一边争论着会导致食用者神智不清状似痴呆的究竟是伸缩型蕈兽还是旋转型蕈兽,一边往开合的铁门里走。
其中一人朝门内定睛一看:“……这,这什么情况?”
升降机内,我正一手搭着艾尔海森的肩把他的身体向下摁,一手撑在他背靠着的墙壁上。与此同时,我一只脚踩在他两脚站立着的缝隙间,与他倾斜着身体看着彼此,凝固成一个在旁人看来无比尴尬的姿势。
“……”
另一个学生对虚空终端喊话道:“喂,喂,请问是风纪处吗?教令院一楼西侧大厅的升降机里有人在打架斗殴,快来人啊!”
我站直身体,转过一张和善的面孔:“你在开玩笑吧?我们两个文明友善的学术分子怎么会打架呢?”
学生:“……”
神他妈文明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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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了三天时间将两篇分别关于八酝岛镇物解密机制和稻妻民间信仰研究的论文装订完毕,亲手送到须弥学术期刊编辑部。次日,便与艾尔海森踏上了前往沙漠的行程。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须弥人,我不晕船,反倒晕驮车。此程千里迢迢,我们连赶带歇停停走走了三两天,也才堪堪抵达谒颂幽境。
幸运的是,途径禅那园时,我偶遇了在那儿做实验的提纳里。
提纳里见到我也是一脸惊讶,毕竟早在他还未以巡林官的身份定居道成林之前,我就一直嫌禅那园离须弥城太远,很少愿意大老远跑去找他。
提纳里摆了一桌红茶招待我们,还贴心地给我做了一份酸口的蔷薇奶糊,说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晕车的症状。
被酸得牙齿打颤的我只尝了一口便放下勺子。
我看向提纳里:“说起来,最近雨林死域化的现象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这次从须弥城一路西行,途经的死域比印象里多了不少。”
提纳里点头,面色变得有些凝重:“这不是你的错觉。”
对于森林和地脉的情感始终流淌在每一位须弥人的血脉中,我们比任何人都能更敏锐地感知到脚下的这片土地正在发生的异样。
艾尔海森把玩着手里的茶具,冷静说道:“根本原因是世界树的污染,这一点,你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