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佑霖是为了表妹来的。
原本是为了容逸。这两天他在家养着伤,数数日子,忽然想起来:我不是得给十九郎往表妹那里引荐的吗?
活动一下胳膊腿,发现恢复了个五、六分了,已经可以坐车了。再照照镜子,只要把风帽的檐往下拉一拉,也能勉强盖得住脸上的爪痕。
钟佑霖爬起来去容家,半路上遇到容逸给他送信的人。钟佑霖当街拆了信一看,容逸照顾他的文字功夫,信写得非常的简单明了:你既然身体有恙,就安心休养。我自己跑这一趟,正好我放假,不然等我假期结束又不得空了,事情就耽误了。
这怎么行?钟佑霖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再追着容逸跑,也不能让容逸一个大男人打着他的旗号跑去找他的表妹!钟佑霖有点恼火,觉得容逸这事做得有点过份。那是他钟佑霖的表妹,不是什么才子就可以随便勾搭的小姑娘!尤其是借着他的名号!
钟佑霖匆匆把信往袖子里一塞,拍着车壁大喊:“快!去表妹家!”
他的表妹能拖一长串出来,不过最近挂在嘴边的就是公孙佳了。车夫心领神会,一抖缰绳:“吁——驾!”
钟佑霖坐在车里急出一身汗,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他在府门外看到了容逸的马和马夫。钟佑霖连滚带爬下了车,什么形象都没有了。
门上认得他,躬身叫一声:“八郎。”
钟佑霖擦着脸上的汗,问:“十九郎进去多久了?”
“没多久。”
钟佑霖走路仍带点瘸:“他们现在在哪里呢?”
“小花厅……”
“前面带路!嗐!不用你了,我自己去!”
门上哪能让他瘸着进去呢?飞快地摸出一乘肩舆出来,同个人将他往上一放,抬到了小花厅。下肩舆的时候,钟佑霖气都还没喘匀。
公孙佳与容逸都起身相迎:“你怎么来了?”
钟佑霖眯起眼睛,先将表妹打量一下,再看看容逸,他也瞧不大出来有什么不对劲,但总是觉得不太对劲,又觉得不适合当着小表妹的面儿说什么。他难得的机灵了起来,将自己挤到两人中间:“十九郎真不够意思,说好了‘我’‘带’‘你’来的,怎么‘自己’跑来了?”
公孙佳与容逸都是聪明人,听他的重音就知道是话中有话。容逸含笑道:“八郎抱恙,再劳动你,我于心何忍?”
“忍的忍的。”钟佑霖将两人隔开,自我感觉非常之好,也渐渐从容了起来。
公孙佳道:“还不扶八郎坐下?”
钟佑霖见两人没有紧挨着站立,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事的样子,也坐下来喝茶,这一路心焦不已,坐下来还真有点口渴。他喝着茶也不肯老实了,问道:“我没来的时候你们都聊什么了?”
容逸一眼就把这个水晶人给看透了,不就担心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有绮思么?真是想多了,这位县主看他跟看他带来的画儿没多大区别。
容逸含笑道:“你说的那张美人扑蝶图。”
钟佑霖问公孙佳:“是吗?”
公孙佳是听出来钟佑霖在抗议容逸撇下了他这个中间人,至于男女之间这一段,她委实没有想到。日常的接触里,凡“纳妾”、“通房”、“欺男霸女”、“二舅妈挠二舅”乃至她府里的姨娘要在府里留一年,以及种种家庭利益相争、庄子上人口繁衍,这些她倒是知道。但是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又或者是“男欢女爱”那是真的不知道!任何一个小姑娘正常获得这类知识情感的渠道,在她这里都是不通的。
就没人跟她讲过,也没有那个契机、那个人让她突发幽思。
容逸只觉得可乐,这表兄妹俩真是绝了,钟佑霖于正事上面稀里糊涂,公孙佳却精明异常。眼下这个局面,公孙佳一脸坦然明显是还没开窍,钟佑霖这一脸紧张,显然是开窍开过头了。
钟佑霖还要硬挤进来插个话:“我也看看!”
公孙佳有些讶异,钟佑霖因为爱个风雅,有点爱装腔拿调,今天这强打硬上的模样太过反常。一边单良也看出来了,钟佑霖的心思多好猜呀,全写在脸上了,单良忍着笑轻咳一声,对公孙佳使了个眼色。公孙佳还是没看明白,弄得单良也瞪眼了。
公孙佳索性后退几步,空出画前的空间给钟佑霖,钟佑霖顿时开心了,笑道:“这美人画的真好!”拉着容逸品画。
单良悄悄站在公孙佳背后,小声说:“他怕你跟那位有点什么。”
能有什么呀?公孙佳还很奇怪呢,外公明明是乐见与容氏和解的,且如果想参与这样的大事也不会派钟佑霖过来,来的应该是钟源。单良伸出两只手,吃力地比了个两拳相对、拇指点头的动作来。
公孙佳才勉强理解了。心说,容逸都娶媳妇儿了,我要他干嘛?给自己找麻烦不是?这表哥有点蠢啊。心里却不由对钟佑霖多了一些好感,开始觉得他有点可爱。
傻表哥还在很卖力的“点评”,容逸都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了。容逸见过一些急着与他结交一打照面什么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