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梳妆更衣,又让小丫头去吩咐准备车马,她要马上去一趟明心寺。
镇国公一个时辰前已经出门早朝去了,五更上朝,这会儿早朝怕是还没开始,卫云华也顾不得等他下朝,匆忙忙让丫头仆妇和家丁都准备起来就要往明心寺去。
明心寺远在京都二百里开外,马车就是以最快速度行进,这时候出发,到明心寺也是傍晚了。
当家主母要外出,这动静自然小不了,镇国公世子夫人柳微澜,这会儿正梳妆好准备往老夫人和镇国公夫人院子里请安去,贴身的妈妈就把府里的动静报给了她。
听说婆婆一觉睡醒就要往明心寺去,她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了。
“人死都死了,不葬在皇陵,谢绝了圣上追封的公主謚号,非要花大价钱弄副寒玉棺把人安置在寺庙里,了云大师再是得道高僧,还能叫她复活不成?一府库的东西,流水一样往明心寺送,满京城哪家当家夫人像她那样的。”
她抱怨归抱怨,到底是心虚着,声音压得低,就是这样也把她的陪嫁奶娘吓得够呛,连少夫人也忘了叫,说了句小姐慎言。
实在是,上一回府上往明心寺送东西的时候,那一盒盒珍宝玉石,名玩古画,柳微澜没忍住在镇国公世子跟前说嘴了几句,大概就是明心寺骗府上的东西,夫人怕是糊涂了,让世子劝劝去。
自婚后待她还算温柔的沈世子,脸霎时就冷了,冷冷看她一眼,道:“柳氏,你安份些,我母亲行事何时能容你置喙,况那一府库的东西都是我妹妹私库,就是都送过去陪着她也是该当,不该你管的手眼别伸得太长。”
不喊她闺名,而是喊柳氏,那眼神,柳微澜至今想起来仍觉得冷,此后好些日子都待她冷冷淡淡的,她气得帕子都拧破了几条,只觉得这一家子都是疯子。
如今一时没管住嘴抱怨了两句,被自己奶娘一提醒连忙闭了嘴,心有余悸的四下看了看。
柳微澜是文臣之女,她比沈瑶大一岁而已,沈瑶虽年岁不大,在京中勋贵圈中美名却传之甚广,她两年前曾见过沈瑶一面,彼时也为之貌美折服。
只是再怎样美好,人死了也就死了,不明白自己婆婆折腾什么,偏公公和丈夫都支持。
她是不知,漫说了云大师确有些神通,就是当真是明心寺骗些财物,只消能安卫云华的心,这对父子也是愿意纵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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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镇国公府的马车在官道上与一沙弥相遇,那小沙弥停下脚步上前相问,听闻是镇国公夫人,遂报上明心寺的名号求见。
原是他奉师命正要往镇国公府去请国公和夫人,如今遇见,卫云华让他不用再去,直接随车驾一起回明心寺。
傍晚,明心寺后山高崖边的草庐中,盘坐入定一天的了云睁开眼,起身下榻,走出草庐,见外边小沙弥引着路急步行来的镇国公夫人,他躬身行了个佛礼。
卫云华还了个礼,待那小沙弥退下,她与了云大师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大师,小女如今还活着,是吗?”
了云哈哈笑了起来,请了卫云华到草庐一坐,与她斟了盏竹茶,笑道:“令千金原就寿数未尽,只是与你们尘缘不够罢了,沈夫人您是又梦到什么了?”
卫云华如实将梦境告知,道:“如您所说,小女如今还活着,可否告知我她在何处,她梦中所说的回不来又是为何?”
老和尚指一指天,道:“与此界本非一方天地,她自有她的归处。”
说罢,起身道:“我带夫人去墓室看看吧。”
卫云华实是想不出另一方天地在哪,只是一年多前被安置在寒玉棺中的沈瑶化作光点就那样消失了,而后是她置与墓室中的东西也在一件件消失。
如果不是他们夫妇对了云大师足够信任,怕是真会像柳氏那样,觉得明心寺动了手脚骗取那些珍宝财物。
墓室处看着是完整的山壁,了云打了个诀,那里就成了一片光幕,卫云华跟着他进去,看到了很是奇诡的画面。
石室中的大部分家具,此时不像实体,倒像是虚幻的,她伸手去触碰,手能从家具中穿过去。这些东西,已经没有实体了。
“这……”
老和尚笑了起来,道:“好事好事,还要谢夫人和国公爷对老衲的信任,此前消失了的那些珍宝,与这些家具是一样的,只是它们是直接消失了,这家具却不一样,令千金应该是已经见到这些东西,却不愿意接收,所以这边还留有它们的虚影。”
卫云华手轻颤着,她从前的梦,原来都是真的,昨夜里,瑶瑶说她不能回来,不舍得回来了,她舍不得丈夫和孩子。
卫云华眼泪扑簌簌就往下掉,还活着,还活着,她抑住哭声,还活着就好。
抹去脸上的泪,她恭恭敬敬的给了云行了个大礼:“谢大师让我知道小女还活着,知她还活着,哪怕见不着,我心里也安心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道:“昨夜里梦见小女,她如今已经成婚,就是孩子都有了,我想着,骨肉亲情怎么能割舍,总不能为了我和国公爷的思女之情,生生让她再受一遍这样的苦,所以,大师,能不能……”
她这话不知该怎么说下去,那个梦,她白天在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