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成了逐夜自己不愿意出来了。
他心思混乱,把大部分时间都让给了辜怀素,就连方幼青醒了,他也没有拿回身体的掌控权。
像是不知道疲惫一样,他没日没夜地修炼着功法,吸收司命薄中的‘气’。
而方幼青在睁眼发现身边陪伴着她的人不是逐夜,而是师兄之后,原本郁郁的心情一下子就好转了不少。
她也顾不上再和辜怀素争辩之前的那些事情,去质问他,从婚宴现场把她带到魔界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虽说她未曾表现出来,但心中却十分清晰一个事实。
和师兄相处的时日是有限的,不知何时他就会再度被逐夜占据躯壳。
而她却无能为力。
生病中的人大抵都是要脆弱一些的,辜怀素大部分时间都像是一个真正的兄长一样,温柔体贴地照顾着她,满足她的一切合理和不合理的要求。
他们如同幼时一样亲密无间,方幼青拉着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开,缠着他去给她买话本念给她听。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这样无微不至地陪伴。
她只是怕……怕一合眼一睁眼后,身边的人就换了个模样。
在细致的照顾和良好的心情之下,方幼青的身体逐渐好转。
她本身体质也不差,不过是三两天的功夫,就已经恢复了大半。
只是由于魔域的灵力匮乏,她的身体依旧处于灵力空荡的虚弱状态。
这央城中的任何一个魔修都能对她造成致命的伤害。
但有逐夜和辜怀素在,这并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这些天来,重新掌控身体主权的辜怀素头一次体会到了力量的美妙。
他甚至主动要求,在他控制身体的时候,去帮逐夜抓人修炼。
逐夜充沛的魔灵力让他在魔域之中横行无阻。
那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
他现在处于和逐夜通感的状态,心思上的细微变化,逐夜感知得一清二楚。
但当逐夜提起时,辜怀素却只是道:“早点完成任务,就可以早点回去见到师妹了。”
算是变相解释了他的情绪变化。
逐夜觉得有些古怪,但他印象中‘辜怀素对他那个师妹爱慕许久’的记忆先入为主,让他选择性地忽略了这点古怪。
因而他也就失去了弄明白辜怀素接下来做出的选择的最后机会。
实际上从某种方面来说,辜怀素的确不算撒谎。
他渴望着逐夜能够翻云覆雨的能力,又何尝不是为了得到昔日那轮挂在心头,遥不可及的明月?
魔域没有白天,只有黑夜。
而魔域的夜晚,永远也都只有黯淡不详的血月施舍着一点光亮。
方幼青在魔域待了这几天下来,总有种不知道今夕何夕的错觉。
她唯一的依靠就是她的师兄。
魔兽油脂做成的灯照亮了整个客房,方幼青趴在桌边看着对面的青年。
他正捧着一册话本,低垂着眉眼,一字一句地给她念着。
玉质温润的声音让人有点昏昏欲睡,实际上方幼青的脑袋也的确一点一点地向旁边倒去。
辜怀素的双眸中划过一丝笑意,他温柔地托着她的脑袋,轻声道:“困了就去床上休息吧。”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担忧,他安抚道:“放心睡,我一直都在。”
方幼青的眼神清明了些,她晃了晃这些天睡得有点昏沉的脑袋,向着窗户旁走去。
窗外的血月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着她,这里不是她的故乡,也不是她的归处。
辜怀素将手中的话本放下,注视着少女清减不少的背影,神色复杂。
“想家了吗?”他忽地问道,走到了方幼青的身后,颀长的身影将少女完全笼罩在其中,“是想师父师母?想苏青荇?”
“还是……”他的语气幽幽,却带了点不甚明显的寒意,“想俞江寒呢?”
“在你心里,我终究是比不过他的,对吗?”
盯着在少女愈发僵直的脊背,他接着道:“你现在肯定在想着怎么样才能赶紧回去,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我。”
方幼青猛地回过身来,发觉离得太近,慌乱地向后退了几步,背靠在了窗沿边上。
她慌乱地解释:“我的确想家,也的确……想俞江寒了。”
有时候坦诚并不是一种好事,在某些情况下,只会让事态愈演愈烈。
方幼青觉察到了辜怀素话中的偏激,斟酌着语言劝慰他道:“但是师兄你在我心中就像真正的兄长一样,你和俞江寒没有什么比的必要。”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怯,垂下眼眸道:“你们是我的亲人,而俞江寒是我未来的道侣。”
“性质不一样……”
她以为说得已经足够委婉,却没想到,短短地几句话,彻底击溃了辜怀素自欺欺人的妄想。
就连一向乐于嘲讽戏弄他的逐夜,此刻也安静不言。
心中不知为何,颇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辜怀素走近了些,手撑着窗沿,视线飘向远处:“我能感觉到你很不喜欢魔域。”
“这里阴暗,荒芜,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