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每个靶上的正中央都插上了孔雀尾羽的箭矢。
马背上的女子露出一个艳如骄阳的笑容,手执弓箭象随性挥了挥。
场外先是更静,随后忽地爆发出铺天盖地的呐喊声。
场外裴衍端茶的手,不自觉地颤了颤,引得身侧的小皇帝眼神古怪地望了他一眼。
随即方恒修状似无意道:“说起来……阿姐的骑射和鞭术,还是裴将军教的呢,真是名师出高徒。”
裴衍一怔,轻笑摇头道:“我也只教了没多久,殿下如此优秀,要归于她的天赋和努力。”
他的思绪忍不住飘回到七年前的那个秋日。
仍记得那天是他第一次教她射箭,眉眼还带着少女独有的青涩的小公主朝他娇娇笑着,见她黑亮的眼珠一转,裴衍就知道,她肯定又要语出惊人了。
“你离我这么远怎么教射箭?我瞧着人家的射箭师父,都是手把手教的,你倒好,离我十万八千里,生怕我要吃了你一样。”
裴衍记不大清当时他说了什么,又是怎么想的,但总归结果不出意料,最终如了她的愿。
他手脚僵得不行,站在她身后,半环着她,以一种极为亲密的姿态。
而后手覆上了她比他小了不少的柔嫩手指。
弯弓搭箭,仅仅是第一次,她就能堪堪中了靶子。
小公主回头向他寻求夸奖,在对上他闪躲的眼神后,揶揄道:“你怎么不敢看我了?莫非……你是害羞了?”
裴衍无力辩解:“阳光太盛,刺到了眼睛。”
说出来之后,小公主笑得更欢了,裴衍只得无奈叹息。
毕竟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在灼灼夏日的光线下他都能百步之外以箭中人首级,秋日的日光已经很和煦了,他不敢去看她,不过是……不齿自己的心思罢了。
负责计时的人如梦初醒,连忙去看计时器。这才发现从入场到完成比赛,长公主仅仅只用了上一批人最快时间的一半多一些。
这……这也太……
他再望去时,长公主已经退场了,只余一道倩影。在她的对比之下,后面的那个骑射还不错的男子显得有些相形见绌起来,围观的人见了精彩绝伦的箭术,对这个便有些兴致缺缺了。
其实场外人不知道的是,就连这年轻公子自己,此时对比赛也失了兴趣。
一是对手太强,他自觉不敌,二嘛……自然就是他现在满脑子就是那纵马疾驰,弯弓搭箭时眉目锋利到正中他心头的女郎,哪还来的心思比赛?
神思不属的比完,年轻公子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急匆匆地下马小跑向长公主那边。
说辞他已经想好了,若是打着讨教骑射之术的借口,长公主怎么也会赏他一个眼神吧……
待到了休息处,年轻公子却是傻眼了,长公主的四周围满了往日眼高于顶的权贵子弟,各个表情难掩讨好之意,有的甚至为了争谁帮长公主拿弓牵马而争执了起来。
他们搭话的理由也和他原本想的如出一辙。
“殿下骑射之术,四国之内无人能敌。”
“不知公主何时有空?能否赏面指点在下一二……”
“……去去去,一边让开,就你那骑射早就没救了,别来耽误长公主的时间!”
吵吵嚷嚷乱作一团,清贵矜傲的形象被抛诸脑后。
年轻公子在心底不屑于他们的作为,但转瞬又端起一个合宜的微笑靠了过去。
“可否向殿下请教一番箭术,刚才那一手正是令在下惊艳万分……”
方幼青被围在中间吵得脑壳疼,不过想到周围的人都是喜爱骑射的少年郎,又只得表情不耐地讲了一些技巧要点。
等她终于挤出来的时候,裴知弦早就比完了,正牵着马抿嘴在人群外围盯着她。
方幼青正准备照例阴阳怪气他一番,就听到宣布进入比赛的名单中,恰好就有他的名字。
嘴巴张了张,她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裴知弦不知道是不是少了根筋,见她不欲搭理他,竟是自己凑了上来。
傻兮兮地笑着,活像摇着尾巴等主人夸奖的狗狗,“殿下,您听到了吗?我进决赛了!”
“……哦。”语气很是冷淡。
裴知弦毫无被打击到的迹象,笑得更加灿烂。
对他来说,只要眼前的女子愿意给他一个眼神,他就能忘却之间所有的事情赶到她的身边。
更何况,她还愿意同他“哦”一声呢。
休息片刻之后,便到了决赛的时刻。
每批中的优胜者聚后轮流再赛,方幼青毫无意外地碾压其他人挺进前三。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从边关回来还没怎么露脸,显得有些名不见经传的裴知弦,竟有了和她争夺第一的机会。
在他策马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方幼青低声轻笑道:“这样看来,你倒是没辱没了他的名声。”
裴知弦似懂非懂,但随即他就抛去杂思入了赛场。
靶子已经被拉到了五十尺开外,寻常人看都看的不太清,更别提射中靶心了。
马背之上,裴知弦接连抽出羽箭,压在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