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恒修做了一个很古怪的梦。
在梦中他对朱雀国来的和亲公主朱月情根深种, 非她不可,活像是八百辈子没有见过女人似的。
青龙国在他残暴的统治之下毁于一旦,国破那天他还在想方设法为朱月求得一线生机。
甚至在被人一剑穿心死于非命的那一刻, 他都不知道阿姐到底去了哪里。
梦中的男子明明是和他一样的长相性格, 可方恒修却对事情的发展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怀疑。
这太荒谬了, 梦中的人……真的是他吗?
但如果不是他的话,为什么这些细节和走向都有迹可循呢?
醒来后的第二天清晨, 方恒修未作休息便强忍着不适上朝去了, 他想要证明一些事情来佐证心中的猜想。
那个荒谬离奇的梦中,湖海地区在前些日子前刚刚发生了水患, 今日上朝, 应该就会有负责水利的官员向他禀报这个消息。
接受过众臣的朝拜,方恒修没等那个官员开口便直点他的名字问道:“听闻胡海地区近日发生了水患, 可有此事?”
被点到名字的官员神色惶然,以为皇帝要问罪自己,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皇上,确有此事, 微臣正欲向您禀报这个消息。”
只是这消息刚快马加鞭送到他的手中,事关重大, 并无其他人知晓,那又是如何越过重重关卡传到皇上那里的呢?
难道说皇上是借着这个事情在敲打他们?想要告诉他们这群官员, 不要以为有什么事情可以瞒过他的眼睛……
思及至此,官员的头趴得愈低,神色也愈发谦卑。
然而在他以为皇帝会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 却听到了高台之上的少年天子静默片刻, 说了句“散朝”后, 便神色匆匆地离开了。
只留下一众心思各异的官员在暗自猜测着这少年天子的想法。
方幼青在床头守了一夜,直到天色熹微才找了个房间休息。
当她醒来询问皇帝的身体状况时,却被告知小皇帝天没亮就起来去上早朝去了。
以前怎么没见他如此勤奋过,真就是越生病越努力是吧?
收拾一番用完早膳,想着小皇帝都有力气上早朝了,应该身体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方幼青便决定打道回府。
毕竟她现在的人设是离了驸马都活不了的好色长公主,哪有夜不归宿这一说。
只是刚踏出殿门没两步就和小皇帝撞了个正着。
“阿姐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现在便要走了吗?”赶回来的少年脸色苍白的吓人,面上显而易见的神思不属。
“我一夜未归,哪怕提前知会过,驸马也肯定该担心了。正好你都醒了,也有力气睡上早朝,这里应该就没有什么事需要我再在看着。”
方幼青先是解释了一番,但在看到对方那不佳的状态之后,还是忍不住关切了两句:“你是皇帝,最应该先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其他的事情都要朝后排排。刚好没多久就跑去上早朝了,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涂了十层脂粉。”
听见她埋怨中掺着关心的话,方恒修在这一瞬感觉自己深入骨髓的凉意也没有那么重了。
哪怕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他现在也有阿姐相伴。
“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找驸马了。”
方恒修表情乖巧地应道:“好的阿姐,我知道了。”
注视着女子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方恒修眉眼中的笑意渐渐冷却。
他对着随行的内侍吩咐道:“朕忽然有些想念月妃了,你去把她给朕带过来。”
在梦中有关朱月的事情占据了那个自己大半的人生,在方恒修看来,以他现在对朱月的感觉,并不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就能逐渐爱上那个女人。
胆小怯懦,善妒自私,以一种无害的形象把自己伪装起来。
朱月伪装的很成功,至少宫中大部分人都被骗过去了,以为她是一朵无害的小白花。
可在方恒修眼中,这种伪装是多么的拙劣。
毕竟……他也是套着一层画皮在这世上生活的啊。
从某些角度来说,他和朱月倒有了一些相似的地方。但正因为这些相似,方恒修才确定自己绝不会爱上她那样的女人。
他连自己都厌恶,又怎么会喜欢和他同样虚伪的朱月?所以……这其中肯定有其他的变数。
朝堂上大臣的话已经印证了他的梦并非虚假,那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方恒修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朱月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才会让他把阿姐都抛诸脑后,只为她一人倾心。
如果……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方恒修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
在身旁伺候的宫女被他的眼神冷冷一扫便连忙低下头来,心底也深腾起了一股恐慌。
怎么感觉一场急病过后皇上的气势变得更吓人了一些……还有月妃到底是做了什么才惹得皇上如此生气?提及她的名字之后,原本的情绪由阳春三月直接过渡到了腊月寒冬。
月妃……这下怕是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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