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清丝毫不惧,今日,该跟他们做个了断了。
他面朝百官,一字一句地缓缓说着:“因侍女为其梳发时扯掉一根发丝,邵岚便将人的十指活活碾断。因马夫停车时未控制好度,让她磕碰到额角,邵岚便赐了这马夫十棍。因长相丑陋的花匠偷瞄了她一眼,邵岚便派人挖了对方的眼睛……”
一桩一桩的恶毒行径被铺陈到众人面前,站在邵家旁边的人都不禁退到一旁。
“没想到郡主这么恶毒……”
“换做是我,也不敢娶……”
“这……”
邵岚将眼泪憋了回去,挺直身躯,傲然道:“区区几个贱奴而已,他们既然入了我邵家,命就是我的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皇上难道连别人的家务事也要掺和?”
“哦?”翟清哈哈大笑起来,“邵岚郡主高见,朕受教了。”
“那便说说国事?”
邵国舅只觉得那道如利剑般的眼神光,直直冲着他而来,心中咯噔一下,就听到年轻的皇帝道:“通敌卖国,走私铁矿食盐,该当何罪!”
在宜国法规之中,通敌卖国、私卖矿产食盐,无论哪一条都是要诛九族的死罪。
百官哗然,万万没想到邵家竟是如此胆大妄为,地狱无门,他们硬是自己生生挖了个出来。
邵国舅心下一凛,今天看来是不能善了,抬手示意随行的亲兵侍卫上前,一不做二不休,不如今天就给他反了!
可是他示意半天,却无一人上前,等到他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发现随行的亲卫早已被人制住,而高台上的皇帝,正居高临下的笑看着自己。
连连后退几步,周围的邵家小辈也都是一脸惶然的模样。
难道说——!
不,不可能的!
翟清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卑贱皇子,怎么可能——!!!
“把邵家的人,通通给我绑起来!”
一声令下,隐匿在暗处的近卫军从四面八方窜了出来,将在场的邵家人五花大绑,按在地上。
邵岚站在祭台之上,幸免于被绑的命运。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第一次正视这个被她轻视了数年的冷宫出来的皇子。
她想找往日疼爱她的太后求助,却发现位置上空空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已然被悄然带了下去。
翟清的眼神冷冷的,面上无悲无喜,邵岚从他幽深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这会因为惶恐而扭曲的脸庞倒影。
他问:“你们邵家最看重的是什么呢?”
“金钱?权势?地位?”
“我想你们肯定不会在乎什么名声之类的,因为在百姓之中,你们邵家的名声已经烂透了,不是吗?”
他笑了笑,“郡主,来,你来回答我,你觉得邵家做错了什么事呢?”
往日的尊称,这会从他嘴里念出来,莫名的讽刺。
他的语速很慢,却在邵岚耳朵中显得那么咄咄逼人,让她连连后退,跌坐在祭台之上。
她望向台下被押着的亲人,又看着身上耗费巨大人力物力缝制的婚服,惨笑出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去求饶,也没有任何意义,她梗着脖子,仰视着身旁的人,声嘶力竭道:“人生来分三六九等,我邵岚,生来就比别人高贵!错?只恨成王败寇,我错就错在没有让我父亲早点了结你!”
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翟清不怒反笑,时至今日,邵家已经捏在了他的手中,丧家之犬的哀鸣,他又怎会放在心上?
“将邵国舅带上来,今天正好是个好日子,朕这个婚,是不成了,倒是可以祭个祖。”
似乎是意识到皇帝什么意思的百官瞬间安静了下来,胆子小的,已经抖如糠筛。
年过半百,保养颇好的邵国舅被两名近卫军强压到了翟清面前。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被近卫军一脚踢跪在了地上。
压着他的近卫军,便是曾经受过邵家迫害的平民百姓之一。
像邵家这种,得势之时,多是有人去巴结奉承。失势之时,却是墙倒众人推,竟然无一人敢为其说话,可恨可悲!
见到昔日疼爱自己父亲被人踹到在地,邵岚怒道:“大胆——!!!”
“大胆的是谁?你到现在还没认清楚事实。”
而后她看到银光从眼前闪过,紧接着,是让她目眦欲裂的一幕。
血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溅到了她的脸上,一颗头颅咕噜噜的滚掉在地,脸上还带着茫然。
没了……全都没了……
邵岚发出凄厉的惨叫。
她的家人,她的家族,她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没了——!!!
“父亲——!!!翟清,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见到她癫狂的模样,翟清却是淡笑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邵家的前车之鉴,朕,受教了,所以朕决定,将你们邵家诛连九族,即日斩首示众。”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