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风霜赶来的裴观月, 一眼就望见了二楼走廊上相对而立的两人。
一人眼中满含情意,一人面上神色惶然。
翟清,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呵。
握着佩刀的手,在不知不觉间加大了力道, 他向楼上唤道:“夫人, 我来接你回家。”
正震惊于翟清变化的方幼青, 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 趴在栏杆上张望。
是裴观月来了!
方幼青眼神一亮,小声道歉, 绕过挡着她的少年皇帝, 提着裙摆朝楼下奔去。
翟清就待在原地看着她绕过他的位置,然后不带回头的向楼下跑去, 撞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中。
他站在二楼走廊昏暗的廊灯下, 像个雕塑一般。
他看到裴观月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到了她的身上, 然后系住。
他看到她眼中闪现的光彩和爱意。
他看到两人相拥在一起, 而裴观月无声的朝他笑了笑。
于是翟清也回了一个笑。
在情爱之中, 总是要讲个先来后到的。只是,当晚来一步的那个人是自己的时候,滋味就不怎么美妙了。
哎, 无趣。
披上披风,缩在裴观月的怀中, 浑身的冷意才退去了一些,可是身体还是止不住的发抖。
从卧房中连人带被子被一起带了出来,这会只穿着一层单薄的衣物,可不是冻得难受。
见她冷得直哆嗦, 一直缓不过来,裴观月将人搂的更紧了一些,道:“皇上,内子身体不适,请容许微臣带她回家中看治。”
翟清将身上的披风也丢了下去,斜靠在栏杆上,道:“赶紧回去吧,这边剩下的事情朕来处理。”
没有拒绝,想着等会路上还要见风,裴观月接住披风将怀中还在发抖的人裹了个严实。
“谢过皇上。”
见要走了,方幼青也从披风中钻了出来,跟着说了一句:“谢过皇上。”
翟清“嗯”了一声,转身进了房中。
楼下的夫妻二人见他进屋了,便也策马离去。
房间之中,经过激烈的打斗,一片狼藉。
地上正挺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昭国侍卫,目光恨恨,嘴中塞着一块抹布。
伪装成官兵的影七道:“皇上,这是抓住的活口。昭国皇太女带来的那群人,武功非凡,对拼之下,只强留下了这一人。”
他伸脚踢了一下地上的人,嗤笑道:“被抓住了他还想咬舌自尽,幸亏发现的及时,在他嘴里塞了块布。”
翟清半蹲下来,目光幽深,静静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人。
昭国侍卫眼底升起恐慌,在被俘虏后自杀失败,将要迎接他的是什么残酷的刑罚,在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这次来,是为了食盐一事吧?”
“不不不,你别摇头,既然跟着你们皇太女来了,那肯定你知道个大概的。”
昭国侍卫的身体僵住了。
“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希望你能做一个诚实的人。”说着,他站了起来,“不然,我觉得刑狱司的人,会很欢迎你来给他们试试新的刑罚。”
在人影消失在回廊之前,昭国侍卫看见这年轻的宜国皇帝回头,轻飘飘地开了口,“算了,先带过去吧,让刑狱司试试手。”
“哦对了,注意点轻重,别把人弄死了,我还有用。”一个干净却又残忍的笑,在他脸上出现,然后消失不见。
影七一个手刀过去,躺在地上的昭国侍卫彻底失去了意识。
无星无月漆黑一片的街道上,原本疾驰着的马,速度慢了下来。
方幼青依偎在裴观月的怀中,灌了点凉风,咳嗽起来,“咳咳……”
听见怀中之人的咳嗽声,裴观月将马速放的更慢,伸手将披风的间隙掖得更为严实。
闷得不行,方幼青从披风中露出眼睛,虚弱笑道:“夫君,你快把我闷死了。”
裴观月低头看了她一眼,将手搂的更紧,低声道:“别说话了,会灌风。”
方幼青乖巧地应了一声。
放心不下的红袖搬了个小板凳,在门房里坐着。
听到渐近的马蹄声,腾地从凳子上窜起来,朝门口跑去。
果不其然,老爷带着夫人回来了!
抱着汤婆子躺回温暖松软的被窝,方幼青才感觉活了过来。
刚才大夫过来给她看了下,开了点药,嘱咐道:“不可再受寒凉。”后便走了。
红袖去厨房熬药,这会屋内只剩了她和裴观月二人。
坐在床旁的清隽男子,在一切都解决妥善后,终于露出了疲态,靠在床旁半阖眼眸小憩。
想起邵家的事耽搁不得,方幼青轻轻唤了一声。
男子立即打起精神关心道:“怎么了夫人?”
关于昭国和邵家的一些事,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同他说个清楚。
“掳我走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吗?”
裴观月的眼神一变,“昭国的皇太女,褚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