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 空气也连带着清新了几分。
方幼青托腮趴在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因为有事要处理,裴观月在天光乍亮的时候便走了, 待她醒的时候已经接近响午, 也没见人回来。
吃不惯使臣馆中的饭菜,方幼青索性带着一个侍女出来找个地方吃午饭,顺便逛一逛。
只是刚吃完饭没多久,天色就突然转阴, 紧接而来的是瓢泼大雨。主仆二人出来的时候也没带雨具, 被困在了酒楼里。
等到雨停了, 准备走的时候, 方幼青却见有一行人抬着装饰满鲜花的轿椅从楼下路过, 那轿椅上坐着一名浓妆涂面, 颈带花环项链的女子,神色高洁,让她颇为稀奇。
遣侍女去楼下打听一番,过去了许久,花轿都已经走的见不到影子了, 侍女还未曾归来。
这会的日光并不刺眼, 倒是有些暖洋洋的,晒得她都有些困了。
头一点一点的, 似乎下一秒就要栽倒在窗框上。
一阵风拂了过来,把头上那摇摇欲坠的帷帽直接吹落, 方幼青半梦半醒间只听见楼下有人大叫一声,瞬间清醒过来。
“来者何人!保护主子!”一道浑厚的男声。
什么情况?是出现歹人了吗?清醒过来的方幼青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挽到而后,朝楼下看去。
只见三名体格强壮的带刀侍从将一名身着红色劲装,梳着高马尾的女子围在中间, 而那女子手中拿着一顶白纱帷帽。
这会方幼青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好像是她?而且这个红衣女子,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熟。
趴在窗前半边身子都探了出去,方幼青面带歉意的开口道:“这位小姐可有伤到?方才一阵风把我的帷帽刮了下去,不小心砸到你了,万分抱歉。”
迟迟不见回应。
红衣女子正是便装出宫准备去看河神祭的褚玲珑。
她携侍卫从宫中出发,刚走到这街上时,一个白色的东西从天而降,砸到她的头顶。
侍卫瞬间如同惊弓之鸟,如临大敌般做出防御之态,待看清只是一顶女子用的白纱帷帽时,褚玲珑哑然失笑。
在这皇城脚下,谁敢当众刺杀她这个皇太女,怕是嫌命长了。
拿着带有淡淡香气的帷帽,褚玲珑朝楼上望去,本欲是喊人下楼拿回东西的话,却消弭于唇齿之间。
只见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女趴在二楼窗户处朝她柔笑。
雪肤黑发,唇色是淡淡的粉,如梦似幻,仿佛画中仙子。
风吹过她如瀑的青丝,将几绺黑发拂在她白得仿佛会发光的脸庞之上,女子伸手将发丝挽到耳后,朝她歉笑开口。
那声音也犹如山间清泉,悦耳动听。
在这一瞬,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世间只余她二人。
褚玲珑愣怔在原地,痴痴地望着二楼的少女,心如擂鼓。
半响,唐突的话从她口中说了出来:“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方幼青被她这一句话问住了。
说起来她也觉得这个红衣女子眼熟非常,但,在原主的记忆之中,又的确是未曾见过。怎的,她也觉得自己眼熟?
“您且稍等,我下楼。”话落,方幼青提着裙摆朝楼下走去。
在她下楼的间隙,褚玲珑对身后侍从道:“你们把佩刀收起来。”
片刻过后,二人在楼下相向而立,红衣女子比白衣女子高出一头有余。
方幼青看着对方手中拿着的的帷帽,不好意思道:“这位小姐,不好意思砸到您了,待我侍女回来,我带您去医馆看看?”虽然红衣女子看起来并无大碍,但毕竟是她的东西不小心砸到人了,态度还是要有的。
褚玲珑如梦初醒,摆手笑道:“不用放在心上,一顶轻轻帷帽,能有什么大事。”
“方才我的侍从可有吓到小姐?”语气关切,仿佛砸到人的是她一般。
“没事的。”方幼青抬头朝她柔笑。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夫人,奴婢回来了!”侍女红袖热的满头大汗朝她跑来。
待她站稳后,断断续续道:“夫人,奴婢去打听了,方才从楼下过去的是昭国的半年一次的河神祭的祭女,连地点我都给您问清楚了,在城南的月照河那边举行,您要去看吗?”
沉吟片刻,方幼青颦眉道:“好,只是刚才风刮掉我的帷帽,砸到了这位小姐,我们可能要先带着她去医馆看看有无大碍。”说完,她望向红衣女子。
从方才侍女跑过来喊了一声夫人之后,褚玲珑的心便咯噔一下。
无论在哪个国家,“夫人”这个词,也只会用于已经出嫁的女子身上。
她是已经嫁为人妇了吗……褚玲珑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中酸酸涩涩,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
这会听到她们主仆二人跟她一样,也要去看河神祭,褚玲珑又把心中莫名的情绪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