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没开车,她是从厂里走路回来的。
快过年了,路上行人稀少,冷飕飕的,中午还很猛烈的太阳,如今不知踪影,只剩下阴霾的天。
知道郭许言的下落,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第二个任务马上就能完成了,忧的是,郭许言是祥哥的干姑姑,这关系让她有点头疼。
她之前就知道,祥哥小时候在港城那几年几乎都是在他姑姑照料下成长的,祥哥和郭许言的感情很深厚,只要叶昭选择和祥哥在一起,想要完全摆脱郭许言是不太可能的。
对,她想完成原主愿望后,摆脱郭许言,虽然还没跟郭许言见面,但她能感受到对方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郭许言也想摆脱她这个女儿。
不然不至于这么多年,对亲生女儿完全不闻不问。
叶昭深深叹了一口气,关于她妈妈的事,或者可以先不跟祥哥说,免得他夹在中间难做。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喜大于忧的,只要她祥哥不走歪,那她基本上算在这个世界落户了。
空气里飘荡着糖炒栗子的焦香,路边有人推着板车在卖栗子,她走前去,买了一袋子的糖炒栗子。
一路吃着糖炒栗子回家,走到小西楼,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争吵声,肥婆英在和她老公吵架,其实也不算吵架,主要是肥婆英声音大。
肥婆英老公方大强是入赘的,之前在信用社上班,老实人一个,夫妻两吵架,是因为方大强瞒着肥婆英买了信用社的股票。
肥婆英坐在门口剥大蒜,骂道:“买了0块钱啊!大半年工资没了还小事,关键你故意瞒着我,不跟我商量……”
方大强站在院子水池边洗猪肚,皱着眉头道:“跟你商量就没办法买了。领导逼着非要买,不买就走人,我能怎么办?”
“你单位那些领导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骗老百姓钱!”
方大强解释道:“不是骗钱,这是股份,以后可以分红的。”
“信用社都没了!都倒闭了,还分红!”
“没倒闭,是十多个信用社合在一起,合股了,现在是股份制,叫深农合,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不还是照样亏钱?!”
“今年应该亏的没那么多。”方大强的解释多少有些勉强。
肥婆英心疼的不是花钱,而是被逼着亏钱,“如果真是好东西,大家都会抢着要,不至于现在这样,逼职工买,太过分了!一年白干,全倒里面去了。”
巧姨听见他们吵架,从楼上下来,劝道:“买都买了,吵有什么用。”
肥婆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蒜衣,道:“他另外一个同事就没买,只要咬咬牙坚持不买,领导也拿你没办法的。就他蠢,还不跟家里商量,能不气吗?”
巧姨:“你现在跟他气也没用,你要有本事啊,找他领导退掉去!”
显然肥婆英也没这本事,所以才在这儿闹脾气。
叶昭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方大强买的是深城农村信用合作社联合公司的股票,简称深农合股票。
深城的证交所还有一年才成立,等证券交易所成立了,这只深农合就是股票代码的老五股之一。
现在买,等年底交易所成立后上市,股票价值将会直线飙升,在她记忆力,因为深农合股票拆分过,导致最初持有原始股的投资者,一年赚了十多倍。
具体细节她不记得了,但是以前大学时候听老师讲过,九十年代初这几年,因为股票少,蜂拥而上的股民多,基本上闭着眼睛买股票,都能赚到大把的钱。
特别是91、92年,在交易所外面连夜排长队,借几十个身份证都买不到多少股,当时民众买卖股票的热情相当疯狂。
而这种还没上市的原始股,现在就是掉进粪坑的金蛋蛋啊。
叶昭把手上的糖炒栗子给巧姨,也劝道:“富英姨,这股票值得买,以后会赚大钱的。”
这破股票还能赚大钱?肥婆英道:“你要吗?卖给你!”
巧姨手上剥着糖炒栗子,骂道:“你自己都不要的,你给小昭?你真有意思呢!”
肥婆英:“我就随口这么一说嘛,那么认真干嘛。”
叶昭好奇问:“这个股票不是深农合自己的员工能买吗?”
方大强道:“当然能买!政府都登报纸号召大家买了!发行了80万股,逼着我们所有人认购,听说还是有四十多万股卖不出去。”
“发行价多少?”
“什么发行价?哦。面值是20元。”
肥婆英走过来,抓了几个板栗,道:“小昭,别买,别上当,如果你真想要,我这100股让给你。”
叶昭笑道:“这100股啊,你们留着吧,听我的。2000元对你们来说也不多,说不定2000能变20000呢?”
“两千变两万?那是做梦!”肥婆英撇嘴,没把叶昭的话放心上。
叶昭又问方大强:“强叔,你们单位这股票如果想买,去哪儿买啊?”
“你买多少?我帮你买。在我们领导那里就可以买。”
叶昭不想跟私人买,她问:“不是说登报纸了吗?哪份报纸?我想先了解一下。”
“我家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