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的宫女都有哪些人,他想了一会儿,却没有丝毫头绪。
掌珠宫里伺候的宫女太多,她们个个看起来规规矩矩,谁也不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背后效忠的又是哪位主人。
太监手里的金丝鸟笼极为精致,上首巧夺天工地雕刻着凤凰的模样,鸟笼里铺着丝绒红毯,底部镶嵌宝石,无一不美。
雪白的雀鸟在冰冷而华丽的鸟笼里不安地扑闪着翅膀,眼睛转来转去,看起来极为惶恐的模样。
君行之不由想起祁丹朱带他来掌珠宫那日所说的话,他今日方才明白掌中之珠的含义有多让人胆寒。
他不知道这看起来祥和安逸的掌珠宫里究竟有多少眼线,也不敢想象祁丹朱这些年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这一刻,在这灯火通明的掌珠宫里,他只觉如置冰窟,深刻地意识到他必须强大起来,否则他根本护不住祁丹朱。
祁丹朱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但看着笼中的鸟儿没说什么,她点点头,冷淡地让那人将鸟笼放下。
送鸟的人离开之后,祁丹朱对君行之解释道:“若是寻常物件,我便拒绝了,只是这鸟我若退回去,它恐怕活不过今日。”
她了解祁明毓,她若今日不将这鸟收下,祁明毓能直接将鸟掐死,他向来心狠手辣,对一只鸟更不会心慈手软。
君行之抿唇点了点头,微微蹙眉,他总觉得祁明毓对祁丹朱的态度有些怪异,比如今日,祁明毓送这鸟来,与其说是示威,不如说更像投其所好,讨其欢心。
他总觉得祁明毓对祁丹朱的态度不像一位兄长对妹妹,但像什么,他又说不清。
鸟在笼子里不安的叫了两声,它的叫声很好听,清脆悦耳,但祁丹朱和君行之都无心去听。
夜里,祁丹朱和君行之并排躺在床上,金色的鸟笼挂在窗边,月色映进屋内,倾洒在鸟儿的身上,雪白的小鸟不时轻鸣两声。
君行之手指习惯性地摩挲着祁丹朱的手腕,动作温柔。
夏天不知不觉来了,暑热难消,祁丹朱躺在君行之旁边,身上穿着单薄的纱裙,闭着眼睛,微微有些烦躁地翻了一个身。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君行之松开她的手腕,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片刻后,阵阵凉风徐徐地吹向她,带着闷热中的清凉。
祁丹朱唇边不自觉弯起一抹微笑,她睁开眼睛,侧头望去,君行之拿着她那把漂亮的羽扇,正在轻轻地给她扇着风,她借着明亮的月光看着君行之棱角分明地侧颜,轻轻笑了笑。
她靠过去,轻轻吻了一下君行之的脸颊。
君行之将她抱进怀里,低声问:“还热么?”
祁丹朱摇了摇头,屋里放着冰块,其实不太热,就是她心里烦闷睡不着,所以才觉得热。
君行之听着不远处的鸟鸣声,低声问:“丹朱,以前你一个人在宫里的时候,感觉怕么?”
“我娘刚去世的时候怕过。”祁丹朱靠在他怀里,低声道:“可我知道我不能怕,我若怕了,便真的要被人摆弄一辈子了。”
君行之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你在宫中过这样的日子,是因为父皇……”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道:“……不那么喜欢你吗?”
“不……他是讨厌我、厌恶我、恨我,甚至恨不得铲除我。”祁丹朱轻笑了一下,语气平静道:“只是我母妃死前当着众人的面让他好好对我,他才不得不对我好,但他又不想让我真的过得快活,所以才表面上给我数不尽的荣宠,私底下却总是在心里不快的时候,想尽办法折磨我。”
君行之眉心拢起,“是因为明长的事么?”
祁丹朱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他为什么讨厌我,我只希望如果有一天你知道答案,不要像他一样讨厌我。”
“绝对不会。”君行之毫不迟疑地回答,他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永远不可能讨厌祁丹朱。
“嗯……”祁丹朱浅笑了一下,道:“行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虽然你已经考中了武状元,但父皇给你的官职可能不会尽如人意。”
“没事,无论官职大小,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祁丹朱轻轻点头,她料想锦帝不会给君行之好官职做,只是猜不到锦帝会将君行之安排在哪个位置上。
帝心难测,锦帝的心在她这里更是深不可测。
金丝笼里的鸟儿忽然大声叫了起来,似是受了惊吓一样,不断扑闪着翅膀,打破了夜色的宁静。
君行之和祁丹朱不由一愣,侧耳倾听,外面传来喧哗吵闹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有许多人从掌珠宫里走过,似乎是祁潭湘在哭,吵闹的声音里间夹着祁潭湘的叫骂声和嘶吼声,极其吵闹,尖锐的声音划破夜色,刺耳又响亮。
不知道是谁在深更半夜又惹怒了这位祖宗。
祁丹朱抱着君行之问:“要出去看热闹么?”
君行之翻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凑近她耳畔轻声道:“娘子若有闲情逸趣,想找些事情做,不如我们来做些更有趣的事。”
祁丹朱脸颊漂上两抹红晕,君行之的吻温柔地落了下来。
唔,小古板先生好像真的变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