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乔这一番解释,让众多为她求情的人都无力起来。
不是,一个女孩,从小被当成男婴养大,这难道不是一件极其悲惨的事吗?为什么你要说的这么波澜不惊?
这还让他们怎么卖惨,怎么求情?
而桑乔本就无意让他们求情,这回她是奔死脱身去的。
“臣虽无悔,但望圣上明鉴,没有任何一个女儿家,愿意从小被当成男孩来养,臣儿时也曾因此放纵过,侥幸后来醒悟,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桑乔弯下腰去,诚恳道:“世道艰难,女儿家更是困苦,民间不少女婴甫一出生,就被溺亡,这实在不是我泱泱大齐应有之陋习,唯望圣上清明政治,以臣为鉴,让我大齐再无溺亡女婴之事。”
朱大人等朝臣铁了心要摁死桑乔,闻言立刻道:“桑乔欺君却仍无悔意,望圣上严惩桑乔以正朝纲!”
他身后之人立刻附和:“朱大人言之有理,圣上若不严惩桑乔,以后世人岂不有样学样?”
“圣上明鉴,桑大人女扮男装并非她本意,且桑大人为官多年,为我大齐培育出多少栋梁之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臣附议,桑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圣上明鉴!”
两队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在朝堂上吵了起来,萧镇起身,“退朝,明日再议!”
说完拂袖而去,丝毫没给朱大人等人挽留的机会。
众人面面相觑中,桑乔不受影响的踏出大殿,身后许多朝臣还没来得及围上来,她就被萧镇的贴身太监劫走了。
“桑大人,圣上有情。”
桑乔跟在他身后,本以为是要去御书房,谁知对方竟带着她往御花园去了。
看来萧镇此时心情很坏。
萧镇有个习惯,心情一不好,就喜欢往御花园跑,说是看着御花园的花儿,他的心情慢慢的就会好起来了。
坐在御花园的亭子中,萧镇面前摆了一壶酒,桑乔到时,他正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桑乔眉梢一挑,还能喝酒,问题应该不大。
听到桑乔的脚步声,萧镇头也不回,“先生可是骗的我好苦!”
私下里,在桑乔面前,萧镇鲜少称朕。
拿起他对面的酒杯,桑乔一饮而尽,并不狡辩,“臣有罪。”
萧镇抬起头,眼眶微红,“先生口才那般好,今日为何不为自己辩解?”
她若辩解,凭着她这么多年的功劳,他可以为她脱罪的!
“你的威严不能受到挑衅。”
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候,不能让萧镇为了她损害他身为天子的尊严。
“那先生希望我怎么做?欺君之罪,以女儿身在朝中为官多年,这难道就不是对我威严的挑衅了吗?”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想了想,桑乔道。
她已经为自己安排好了下场。
掷出酒杯,萧镇气的发抖,“好,朕倒是要看看先生如何不让朕为难!”
说完萧镇再次拂袖而去。
桑乔在御花园坐了一会,欣赏了片刻这御花园中的景色,良久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第二日,一件震惊朝野乃至于震惊天下的事发生了。
当朝国子监祭酒被曝是女儿身,女扮男装为官十数载!
消息爆出来没多久,世人还在消化这件骇人听闻的事时,又有消息称,桑祭酒于家中服毒自尽了!
颤抖着接过宫人递来的遗书,萧镇看也不看就将其撕碎。
“朕不相信!来人,备马,朕要亲自去看!”
在宫人的惊呼中,萧镇快马加鞭赶到桑府。
彼时桑府已经来了不少人。
看着棺椁中那别无二致的面孔,萧镇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喃喃道:“先生,这就是你说的不让我难做么?”
“先生,你好狠的心。”
不愿相信这一事实的萧镇,在众朝臣担忧的呼喊中,踉跄着上马,往城外跑去。
马儿一路狂奔,不知跑了多久,萧镇终于停了下来,想要下马,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小心。”
桑乔无奈的扶住萧镇,以免这个立志要做千古一帝的人摔成脑震荡,那她罪过就大了。
耳边陌生又熟悉的女声,让萧镇有些恍惚,他木然的回头,一张他已经刻印在脑子里的笑容,就这么突兀的映入眼帘。
“先生?!”萧镇不太敢确定。
他从未见过先生着女装,眼前这个先生,和他认识的先生长得也很不一样。
“嗯,是我。”
穿惯了男装的桑乔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她本是打算死遁回水蓝星的。
但最后一刻她犹豫了。
她放不下萧镇这个自己从小教导,早已视作弟弟的孩子,也放不下他千古一帝的志向。
也罢,且再留一留吧。
“先生你没死!”萧镇脸上明明还挂着泪,嘴却咧的大大的,脸上的惊喜肉眼可见。
“你还没成为千古一帝,我怎么放心死?”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笑过之后,萧镇险些没忍住嚎啕大哭起来。
他真的以为先生抛下他服毒自尽了,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