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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一曲新词酒一杯...)(2 / 3)


谈宴西神情可堪无辜,向着前方扬了扬眉。

周弥转头看,那处是停车坪。

周弥问:“你不是刚来吗,就走?”

谈宴西看她一眼,“你觉得我为什么来?”

这问句简直自带答案。

周弥愣了下。

谈宴西笑了笑,脚步未停,越过她走到前面去了。

他还真是往停车坪去,抬手按了车钥匙,前方一台库里南车灯闪了闪。

周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人为的可不叫缘分。”

谈宴西身影一顿,转头看她,笑了声,却没说什么。

这态度好像是,随她怎么定义。

缘分这一词,不惯常是人们事后为故事找补开头,强加浪漫色彩而穿凿附会、捕风捉影么。

谈宴西走到车旁,拉开了驾驶座门,却顿了一下。

片刻,他目光越过清薄的月色向她看来,“走吧。送你一程。”

平直的,甚而叫她听出几分真诚的语气。

周弥在这一刻有一种预感,如果再度拒绝,谈宴西的邀请,不会再有下一次。

她甚至相信,如果今天不上这台车,这是她和谈宴西的最后一次见面。

你如果信这是缘分,就该信,缘分只成就有心人。

北城多大,恢弘而荒凉的繁华地,怎会为两个俗人一再铺路。

周弥长到这么大,没冒险过。

凡事设想结局、评估风险、制定计划才会迈出第一步。

当下,这转瞬即逝的刹那,丝毫不给她思考的余地。

命运不作商量,劈头盖脸而来,她只能凭本能去迎接。

她朝着谈宴西走过去。

生平第一次,迈出第一步,不知道故事会将她导向何方。

-

周弥坐在副驾驶座上,膝盖上放着咖色的羊毛大衣,她今日过来没穿礼服裙,哪怕室内有暖气。自己感冒刚好,不想再次阵亡。

穿的是一身白色西装,青果领,收腰的款式,剪裁利落,没有一丝繁赘设计。

谈宴西开着车,余光却频频去打量她。

她是净瓷瓶里插山茶花。

他知道有个品种叫照殿红。

两人没有一句交谈。

周弥直觉往前或是回头都是无路,无端端茫然的心情像是突然走上了细细的钢丝索。不敢往下看,大雾弥漫的人间,看一眼勇气尽失。

她不想承认,活到22岁,头一回有随波逐流的心情。

是一通电话搅散沉默。

谈宴西抬手,替她调低了车载音乐。

周弥接通电话,崔佳航打来的。

问她:“宋满妹妹是不是要去住院了?哪天?手术排在什么时候?”

周弥说:“后天——周一就去医院了。手术时间还没定,得等检查结果。“

崔佳航说:“那完了。我正好这周日要去出差,估计周四才能回。”

“没事,我请了年假,一个人忙得过来。”

“行。要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可以叫我朋友去给你搭把手。”

周弥笑说:“嗯。谢了。”

电话结束,谈宴西顺势问了句:“谁做手术?”

“我妹妹。”

“严重吗?”

“常规的心脏病手术。”

谈宴西转头来看她一眼,“哦,为这。”

“什么?”周弥没听懂。

然后片刻又了悟,“嗯”了声。他说的是,那天问孟劭宗拿钱,是为这。

谈宴西又说:“哪家医院?我下周有空看看去。”

周弥觉察到内心隐隐的抗拒,还是源于最底层的一种恐慌。

他总是过于熟稔,像是已将她标定,剩下的事都是理所当然。

而谈宴西明显看出她的犹豫,转过了目光。

气氛一霎就变了,这话题已经结束,他不勉强她。

周弥想了想,说:“医院不清净,不给你添乱了。”

谈宴西笑了声,“你这么伶牙俐齿一个人,拿这么一套客气话来敷衍我。瞧不起谁呢,嗯?”

“那要你听实话?”

“你说。”

“实话是,我们不熟,我妹妹更不认识你。你去看什么呢,我觉得你莫名其妙……”

“周弥。”谈宴西截住她话。

周弥又一下觉得心慌,为他叫她名字的语气。

“我可能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我也没你想得那么坏。”

“我没怎么想你。我甚至都不算认识你,我连你的名字是哪三个字都不知道。”

“那你上我的车?”谈宴西笑了。

周弥抿了一下唇。

谈宴西扬了扬下巴,叫她开储物格。

周弥不明所以,拉开一看,那里面一本机动车驾驶证。

她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笑了。

可能为眼前这么一个招惹红尘的人,却被板正的几行资料,一张几分严肃的登记照,框定在一本证件里。

总算知道,他名字怎么写。

谈宴西。

莫名叫她想到晏殊的词,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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