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云涧站在燕明修床边,目光沉沉的看着他问:“怎么样?”
燕明修笑了笑:“吹的不错,很有当年的风范,以后我死了,多给我吹一会儿,我爱听。”
都云涧拉了个凳子坐在他床边,看着他那张消瘦的脸,嗤笑:“你想的还挺美的,你死了,我最多么每年忌日的时候在你坟前撒泡尿。”
燕明修忽然笑了,笑的太大声,又捂着嘴咳嗽了一阵。
他叹了口气:“云涧,我最近总感觉身子疲乏,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可我才找到你,总觉得就这么死了有点遗憾。”
都云涧没说话,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燕明修说:“我准备去宁古塔了。”
都云涧不意外,他不怎么在意的说:“那祝你一路顺风。”
燕明修看了他半晌,闭上了眼睛,不说话了。
燕明修病了五六天,病好之后,原本消瘦的人就跟被人抽去了精气神一样,迅速的枯败了下来,风一吹就能倒了似的。
陶真非常担心他的身体状况,问了裴湛,裴湛能说什么?他早就说过了,燕明修身体都空了,全靠补药吊着。
这一场风寒几乎要了他的命,他的身子骨更垮了,之前还能出门和都云涧一起去喝酒,现在出走几步路都费劲。
燕东远到是很关心,每天都派人过来问,补品补药什么都送,还都是好东西,可能是药太好了,慢慢的燕明修气色也好了一点,就是咳嗽还没好。
陶真总有种他是回光返照的不踏实的感觉。
燕白祁也来过一次,和燕明修密谈了好一会儿,出门的时候,他深深的看了陶真一眼才离开。之后,燕明修就开始准备东西,看样子是要去北边了。
陶真本来觉得这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可没多久,燕北王府就来了人,将裴湛客气的请走,直到傍晚才放回来。
“燕北王府什么事?”陶真总觉得这个时候燕北王府来人没什么好事。
“要我跟燕西楼一起去宁古塔。”裴湛又道:“不只是燕西楼那边,燕明修那边也离不开人,我不去,燕明修不到宁古塔估计就得死。”
陶真皱眉:“你也想去对吗?”
裴湛点点头。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裴湛抬头看她:“这一去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帮我照顾好娘和弟弟,也不许改嫁。”
陶真红着眼睛看着他:“不去不行吗?宁古塔的事未必就和裴家有关系。”
裴湛走过去,将她拉进怀里,一下下的轻轻摸着她的头发。
“不是我想不想去的事情,是我非去不可。”
这也是燕北王府的意思。
“我跟你一起去,我保证绝对不添乱。”陶真说。
裴湛叹了口气:“阿真乖,等我回来。”
陶真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就觉得有人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于是陶真条件反射的一巴掌挥了过去。
“啪!”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只有陶真挥舞衣袖的时候,带起来的灰尘还在空中跳跃飞舞。
裴湛捂着脸,还残留着伤感的脸上,多了几分懵逼,他看着陶真,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的问:“你打我了?”
陶真非常抱歉:“对不起,我手滑了。”
裴湛“…”
陶真看他实在可怜,便忍不住问:“……你还要继续吗?”
裴湛说:“算了。”
虽然裴湛没说,但是陶真知道,此去还是凶险异常,可她知道,这回和上次不一样,上回是可以拒绝的,有选择的,这回不一样,这回没选择。
裴湛是脱离了奴籍,可那又如何,这还是在燕北,在燕北王的地盘,裴湛一介草民,哪里比得上燕北王世子重要,更何况这中间还有个燕明修。
而且她感觉裴湛自己也很想去。
在迷雾中行走多时的人,迫切的想要看到答案,想看看一直潜伏在黑暗中伤人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裴湛已经开始准备东西,这一次的时间很充裕,要八天后出发,这个时间点就很迷惑,陶真还抽空问了一下燕明修为什么要挑这么个时间,是有什么讲究吗?
燕明修道:“我看过黄历,这一天宜出行。”
陶真“……”
回去的时候,她就买了本黄历,翻了翻,果然如同燕明修说的,只有那天适合出行。
“我回去跟娘说一声,顺便问问看,她那还有没有什么线索。”陶真整理好东西,跟裴湛打了个招呼就回宁州了。
她没回流放村,而是直接在宁州找了裴夫人,他们这次走了这么长时间,加上那些书生学子们的事情,裴夫人担心了好久。
“十里坡暴动之后,稽查司加强了戒备,现在进出村子都有人看着,没事不允许随意的进出,我和小恒最近都住宁州,很少回去了。”
裴夫人叹了口气:“有段日子没见到你刘婶他们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
陶真料想到出了那样的事,稽查司一定会严密防范,怕是以后流放村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了。
“娘,有件事想问问您。”
陶真知道这么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