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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船(上)(1 / 2)


() 船缓缓开动,驶离了水港。

公子一直站在岸上,看着这里,没有走也没有挥手,不知在想着什么。

我从船舷走到船尾,直到他的身影再也望不到,才终于将眼睛移开。

这船上,共有二十几人。

其中八人是舟师舵者水手,五人是裴焕和手下,其他人都是公子派给我的护卫,由程亮统领。

我跟他说过,我不需要护卫,人太多反而碍手碍脚,不好行事。

但公子认真地看着我,说,你是公主,哪个公主出门时没有十几随从,何况还是出远门?

我一想,十分有道理,于是欣然应允。

扬州的航道依旧繁忙,可见百姓对昨日那差点打起来的大战一无所知,忙忙碌碌,度日如旧。

我发现裴焕的人带着一笼鸽子,颇是宝贝,将鸽笼放在甲板上透气喂食。一人正蹲在鸽笼面前,嘴里嘀嘀咕咕地跟它们说着话,往食槽上放饲料和水。

“这便是秦王的信鸽?”我走过去,问道。

那人抬起头来,是一个圆脸的少年,大约十七八岁。

“正是。”他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他笑了笑:“小人符进。”

“这些信鸽都是你养的?”

“正是。”

我点了点头,也蹲下来,将那些鸽子仔细端详。只见这些鸽子长得甚好,一个个毛色油亮,精神抖擞。

“你一直跟着裴将军么?”我问。

“正是。”

“从秦国一路跟来了扬州?”

“嗯。”

我了然,饶有兴趣,又问,“它们每日可飞多远?”

符进道:“每日少说也能飞几百里,远的可飞上千里。”

我说:“它们识得路么?能从扬州飞到居庸城的□□?”

“□□太远,自是不能飞到。”符进道,“不过它们识得雒阳,可先飞到雒阳,那边的人换了鸽子,再捎往□□。”

我想了想,道:“这些信鸽可有总管之人?”

“自然有。”符进道,“便是大王。”

我讶然:“所有消息,皆先由大王亲自过目?”

“正是。”

老狐狸。

我心里冷哼着,看着符进,笑了笑:“我看你年纪不大,想来养鸽子不久。”

“久了去了。”符进说着,颇有些自豪,“我家世代驯鸽,我从小就会。”

“哦?那可了不得!”我恭维道,“如此说来,你跟了秦王许久?”

“也不是。”符进显然颇为受用,话也多了起来,“不过三年罢了。我家在长安给戏班里的人养鸽子,近来年景不好,鸽子也不好卖,原本想着回南阳老家种地算了,有一日,秦王的人忽而找上门来,让我们去给秦王养信鸽,衣食住处全包,还有月钱。我父亲原本将信将疑,跟着去了上谷郡的居庸城,两个月后他回来,将我们全家都带了过去。”

我感叹:“如此说来,秦王是个好人,这般大方。”

“正是!”符进笑道,“他可比别的王公贵人好多了,什么架子也没有,还说话和气。”

“如此,确是不错。”我亦笑。

秦王用信鸽传信之事,早不是什么秘闻。当年大长公主与他联手倒庞后,便是由董贵嫔的兄长安乡侯董禄用信鸽与他传递消息。秦王对天下之事耳聪目明,甚至将手伸到了江南,在豫章国和扬州埋下细作,操控伏波营,与他善用信鸽有莫大的关系。

裴焕说他在中途接到辽东的传信,说秦王已卧病五日,这自然也只有用信鸽才能办到。

当今天下,会用信鸽传书的人其实不少,但能用到如此极致的人,只有秦王。

原因有二。

其一,在于财力。如符进科研,信鸽飞一程,最远可达千余里,而如扬州到辽东这般遥远的路程,信鸽不可一次飞到。必是如邮路一般设下中转之处,将鸽子换下,再用别的鸽子送往下一站。虽单线最多不过两三站,但若要达到窥视天下的程度,必是如蜘蛛结网,驿站遍布,方可让秦王坐镇辽东而掌握全局。而要养这么多的驿站,必是花费巨大,能承受得起的人,非富即贵,非一般人可比。

其二,在那些花得起钱的富贵人眼里,飞鸽传书乃是上不得台面的雕虫小技。从前在雒阳,有一次董贵嫔卧病,秦王用飞鸽传书向她问安,还一度在贵人们中间传为笑谈。凡文雅高贵之士,对通信之事亦有讲究,给什么人写信用什么纸什么墨都有学问在其中,连送信的使者登门时衣饰如何措辞如何,都关系到了脸面。而秦王一个堂堂宗室王给宫里的母亲问安,竟用鸽子代替专人,将问安的书信写成纸条绑在鸽子腿上,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异端。

其实,在此事上,我十分羡慕秦王。

祖父曾说过,天底下的任何谋略,精髓皆在一个“知”字。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知”的要义,一在于广,二在于通,三则在于快。三者缺一不可。

如当年在雒阳,我之所以能够在大长公主等人中间周旋,面上看,是得益于祖父传给我的本事,但其实这不过只占了三分。更为重要的是,我平日混迹仆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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