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刺客显然被这动静打了个措手不及, 且柏隆埋伏下的人都是厮杀好手,又人多势众,待得公子这厢威风凛凛驾到的时候,那船上的打斗已经结束了。船上横七竖八躺着些尸首,还有几人,被官府士卒打扮的二十余人押着,抱头蹲在地上。
可惜公子这回随身带了剑来, 本有上阵大干一番的架势, 见此情景, 神色颇为扫兴。
虞衍和陆笈都已经走了出来, 看上去衣冠不整,显然是匆匆起的身。
待得船靠近,两相照面,虞衍看到我们,神色吃惊不已。而他身边的陆笈看到了公子, 更是神色大变。
不待他们说话,公子已经上前,向陆笈高声道:“伯载, 两年未见,别来无恙。”
陆笈的脸色又是一变, 更加惊疑。
虞衍看看他,又看看公子和我,茫然而狐疑。
柏隆及时地咳一声,向二人拱手道:“陆主簿和虞公子受惊了。今夜之事还须从长计议, 此地非说话的去处,不若到船庐详谈。”
陆笈的面色已经恢复了镇定,颔首:“此言甚是。”说罢,请公子上船。
“未知都督亲临,我等未曾远迎,着实唐突。”才进船庐,陆笈即摒退闲杂人等,向公子行礼道。
闻得陆笈的称呼,虞衍看向公子的目光更是惊疑不定。
公子将陆笈扶住,道:“伯载不必多礼。我此来扬州不欲声张,你我仍如前年在雒阳之时相称便是。”
陆笈也不再客气,起身之后,看着公子道:“早闻元初去了凉州,不想今日现身此处,想必是有要事。”
公子不紧不慢,道:“说来话长,我陪霓生路过贵地,不想正遇到上了此事。”
果然,听到我的名字,陆笈的目光即刻落在了我身上。
我微笑地施了个礼:“云霓生拜见主簿。”
“如此说来,雒阳的传闻是真的。”好一会,陆笈才开口道,“元初那侍婢云氏不曾身亡,如今又回来了。你为了她,不惜与家中反目。”
公子没有否认,道:“若无霓生,只怕今日伯载与虞公子皆丧命于贼人之手。”
“哦?”闻得此言,陆笈和虞衍皆惊诧。
“此言怎讲?”陆笈问。
我说:“今晨我等临行之前,大风忽将西北角屋瓦刮下。我心中有疑,即卜问一卦。其象大凶,暗指今夜将路遇血光。我心中不宁,将此事告知公子,请柏县长率部一路护送,不想竟在这桃叶渡遇到了贼人半夜来袭。”
“竟有此事。”陆笈将信将疑,看着我,“未知那卦象详细如何?”
我说:“那卦象乃两坎相叠,君子落难而小人得势,可谓难加一难。而其天垣方位所应者亦有二,小者为表,乃在海盐;大者为里,却在扬州。海盐不过扬州一县,其变却可牵扯出扬州大变,若任其发作,乃有一场生灵涂炭的祸事,干系重大,我故不敢怠慢。”
室中有片刻安静,未几,却听陆笈笑了一声。
“传闻云氏秘术出神入化,如卿所言,果名不虚传。”他故作轻松地看着我,“不过话虽如此,我等皆安分守己之人,不知何以遇得这等凶事?卿既卜得此事,未知上天可曾示下因由?”
我说:“此事我也曾卜问,然卦象凌乱,不易观察。不过有一事,乃是明了。”
“何事?”陆笈紧问道。
我不答话,却看着虞衍,道:“我所习家学之中,亦有观色识相之法。方才与虞公子照面,我便察觉虞公子气色与前番所见,差别甚大。”
虞衍眉间微微一动:“甚差别?”
“公子印堂发黑,一道晦气直贯天灵,只怕近来有小人暗算,已危在旦夕。”
虞衍看着我,目光不定,却仍旧镇定:“早两日我便听闻了夫人回到了海盐,虞氏内宅之事,想必夫人不必推算也有所耳闻。”
我说:“府上之事,我确有所听闻。不过以公子面相所见,那暗算公子的小人并非在别处,却在公子身边。”
虞衍终于面色绷起。
“哦?”他即问道,“是谁?”
“这却是不知。”我说罢,缓下声音,“不过公子也不必焦心,上天既示下此事,自是有眷顾陆主簿和虞公子之意。今夜我等挫败了贼人,顺藤摸瓜,想来总有些收获。”
陆笈与虞衍相视一眼,神色皆沉下。
柏隆在一旁适时地开口道:“夫人此言甚是。主簿,那些刺客仍有活口,当场提审,问清来历,一切皆可明晓。”
陆笈颔首,即刻令人将刺客押来。
这些刺客显然不过是拿钱办事匪类,并非死士,受了擒也无人自尽,被带上来的时候,只跪在地上求饶。
柏隆手下的一个大汉上前去,照着喊声最大的人脸上猛扇两下,喝道:“嚎甚嚎!乖乖听县长问话,但有隐瞒,要尔等狗命!”
那些人点头如捣蒜,待柏隆开口问话,他们即刻知无不言,将虞松收买他们来杀虞衍的事全供了出来。
虞衍和陆笈听着,面色越来越难看。
柏隆一脸吃惊之色:“虞松竟这般心狠手辣,明知陆主簿也在这船上,也敢下手谋害?”
答话的刺客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