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曹叔莫忧,多亏了阿麟,都解决了。”
曹叔注视着我,目光深深。
“三年,”他叹道,“我若不来,你又不知要到何处去。”
我讪然:“曹叔……”
曹叔却似乎无意责备此事,抚须颔首,忽而将眼睛看向我身后:“想来,这位便是桓公子。”
我回头,只见公子和曹麟一道走了过来。
公子望着曹叔,正色一礼:“晚辈桓皙,见过先生。”
曹叔还礼,看着他,淡笑:“久仰公子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会。”
公子道:“晚辈不才,劳先生相救,着实惭愧。”
曹叔语气平和:“举手之劳,公子客气。”
两边寒暄着,我站在一旁,脸上忽而有些烧起来。
这世上,我可称为家人的人,便是曹叔和曹麟。公子如今与他们见面,可算得是见家长?
想到这一点,那热气似乎又漫上了耳根。
曹叔对公子似乎颇感兴趣,说了一会话,忽而望向不远处,道:“县兵和临淮王的兵马已被击溃,如今当无人来扰。那边有一处草庐,我等不若坐下相叙。众人一夜赶路,都累了,亦可教他们歇息歇息。”
曹麟无异议。
我听得这话,知道曹叔还有事要说,不由地看向公子。
公子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那草庐是平日给来往旅人遮风挡雨用的,摆了几块石头聊为坐具。众人亦无甚讲究,各在石头上坐下。
曹叔并无闲话,看了看我,又看向公子:“霓生在信中说,你二人来钟离县,乃是为了将田庄中的乡人转往益州?”
公子答道:“正是。”
“此事我会去办。”曹叔道,“不知接下来,桓公子有何打算?回凉州去么?”
公子看了看我,对曹叔道:“我与霓生须往海盐一趟。”
“海盐?”曹叔问,“不知为了何事?”
公子坦然道:“实不瞒先生,凉州钱粮紧缺,晚辈往海盐,乃是为筹措钱粮。”
曹叔目光微动,没有答话,却看向我。
“你也去?”他问。
我答道:“正是。”
曹叔似毫无意外,却道:“霓生,我此来,乃是为劝你留下。”
我愣了愣:“为何?”
曹叔道:“此事,我三年前亦与你说过,你漂泊在外,我总不放心。这三年来,我和阿麟一直在寻你。如今你既回来,便莫再分开。如今天下之势,你亦知晓,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回来迁走乡人。你可为他人想到这一步,更不该再任性妄为。”他停了停,道,“明光道之事,想来阿麟已经告知你。事到如今,我亦不瞒你。这些年,我一直在荆州经营明光道,如今已是兵强马壮,你到荆州去,不但衣食无忧,亦可保安稳无虞。就算你不想去荆州,随乡人们去益州也可。当年云先生在益州的房子我一直守着,云先生若在,亦不会反对此事。”
我看着他,知道他说的都是道理,却甚是为难。
“曹叔,”我嗫嚅道,“我不想去。”
曹叔看着我:“为何?”
“不瞒先生,”公子道,“我与霓生已定下终身,待得安稳,便会成婚。”
这话出来,曹麟睁大眼睛。
“你要成婚?”他瞪向我,“何时定下的?”
我没工夫跟他解释,只红着脸望着曹叔。
曹叔却是一笑,不紧不慢道:“老张在信中已与我说过,他还说,此事乃是你二人私定,桓氏府上并未应许,是么?”
公子全无异色:“正是。张先生既已将此事告知曹先生,想来我二人的计议,先生亦已知晓。”
曹叔颔首,却道:“此事,只怕不可。”
这话出来,我和公子皆是定了定。
“哦?”公子神色依旧平静,“不知为何?”
我以为曹叔要说一番大长公主和桓府会因此跟我过不去的道理,正待开口,曹叔叹了口气。
“不瞒公子,”他说,“当年霓生祖父云先生还在时,曾与我议下了一是。”他说着,看了看我,“霓生和阿麟从小一起长大,我和云先生,皆有意让他二人成亲,结为夫妇。”
呃?
我愣住,未几,看向曹麟。
他也似猝不及防,看着曹叔,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