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熟悉,如今见面,难免会生出些疑窦。
公子大约也察觉了这一点,岔开话:“不知诸位兄弟接下来要往何处?”
石越收回目光,道:“不往何处,仍做些旧营生罢了。”
公子颔首,向身后侍从看了看。那侍从既拿出一只锦盒,递上前来。
打开,只见里面摆着好些金子,足有十金。
石越等人看着,皆露出诧异之色。
“诸位兄弟既是黄先生的人,与我等便是一家。”公子道,“这些都是给兄弟们的路费,待见到卢先生,还烦带各话,黄先生一切安好,不必挂念,日后若有仰仗之处,还请诸位照拂。”
石越和旁边众人相觑,面色变了变,终于和蔼起来。
“桓都督客气。”石越笑了笑,“大王和桓都督但有吩咐,我等在所不辞。”
我在一边看着,心里流血。
公子就算当了家,会算账,也仍改不了大手大脚的纨绔习性。
石越这些人,在河上运一天货物也就挣个百十来钱,哪里用得十金来讨好……
然而金子既然拿出来了,我也不能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越等人面露欣喜之色,接了过去。
石越等人离开之后,沈冲和杨歆走过来,旁边还跟着一脸莫名的桓瓖。
他手脚上的绳索都已经解了开来,一只手揉着另一只手的手腕,神色诧异。
先前他独自关在一间船庐里,我们商量的记忆全不曾告知过他。不过现在这情形,他大约已经看出了些端倪。
“不是说去潼关才放我?”他瞅着侍从牵来的马匹,不解地问道。
“现下就放你。”公子道,“你随我等一道回去。”
“你也回去?”桓瓖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
“不可么?”公子将马鞍整了整,淡淡道。
桓瓖精神一振:“回桓府?”
公子没回答,却转向一旁送行的沈冲和杨歆。
“凉州之事,全赖诸位。”他说。
二人皆应下。
“你这边恐怕比我等凶险许多,万事保重。”沈冲道。
公子颔首:“知晓。”
沈冲又看向我。
“霓生,”他说,“元初便有劳你照应。”
沈冲说话就是好听。我心想,知道我爱听什么就说什么,怎么也不觉得腻。
“表公子放心好了。”我笑笑。
沈冲莞尔,又看向桓瓖。
桓瓖一愣,翻个白眼,转开头去。
沈冲露出无奈之色。
“子泉,”他说,“先前多亏你照顾我,对不住之处,你多担待,我日后再赔罪。”
桓瓖瓮声瓮气地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霓生。”惠风将我拉到旁边,一脸担忧,“你可想好了,好不容易出来,又要回头么?”
我说:“你也说我天不怕地不怕,有甚好操心。倒是你,从来不出远门,此番去凉州只怕要许多辛苦。”
惠风撇撇唇角:“总好过在雒阳担惊受怕。”说罢,她却瞅瞅公子那边,一脸艳羡地嗫嚅道:“你又可日日夜夜陪着桓公子了,真好……”
我:“……”
说实话,我心里也很美。
“放心好了,你去的可是凉州。”我笑笑,搂着她的肩膀转向一旁,压低声音附耳道,“凉州也有不少俊俏男子,有斯文有健壮,身长八尺丰俭由人,不曾婚配至今孤身……”
惠风面上一红,眸光流转,却瞪我一眼,嗔道:“你莫胡说,哪有人比得上桓公子!”
我笑嘻嘻:“那可不一定。你若是看上谁,便告诉青玄,让他替你打听,不过你须得多与他说说红俏。”
惠风愣了愣:“红俏?为何?”
我眨眨眼:“到时你就知道了。”
惠风看着我,茫然不知所以。
“你也回去?”这时,身后忽而响起桓瓖的声音,转头,只见他不知道何时来了,狐疑地看着我。
“正是。”我答道。
桓瓖的目光变得颇为玩味。
“莫不是要去见秦王?”他说。
我说:“又如何?”
“你疯了。”桓瓖道,“你真以为你那般戏耍秦王,他还会拿你当什么幕僚,你二人落到他手里,元初如何尚不知晓,他却可将你撕了。”
我说:“秦王撕不撕我不知晓,不过公子当考虑考虑自己。”
“我?”他讶然。
“公子弄丢了圣上和太后,回去如何交差?”
桓瓖冷笑:“有甚交差不交差,不都是你二人做下的好事。我劝你二人最好莫回去,不然一旦被桓氏拿住,元初不会如何,你恐怕要死无全尸。”
我亦冷笑,将小瓶拿出来:“如此,那就请公子到马车里再睡些日子,到了潼关再回去。”
桓瓖脸色微僵,片刻,似忍无可忍,转向公子:“你管管她!”
公子走过来,无奈地看我一眼,看看天色,道:“时辰不早,该启程了。”
我应一声,收好小瓶。
公子拍拍桓瓖肩头,让他上马。而后,再与沈冲和杨歆别过,启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