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崩的消息终于正式传到了海盐。
四月己酉,他在太极宫中驾崩,时年五十多岁,葬雒陵,庙号世祖。驾崩是日,皇太子即位,大赦天下,改元为永宁。追谥先帝为文皇帝,尊生母沈氏为皇太后,立妃周氏为皇后。
消息传来时,众人大多震惊不已,除了服丧之事,又将皇帝从前那中风病愈的那段奇迹热议一番,感慨命数终有时。
而对于我而言,让我感兴趣的,是新帝继位之后一干新朝臣的任命。此事在市井中自然探听不到,我是从柏隆那里得知的。
新帝年初时刚刚得了一个儿子,是皇后周氏所育,继位之后,即立为皇太子。以温禹为太子太师,沈冲为太子太傅,王绪为太子太保。沈延为太尉,桓肃为司空,而公子则仍是侍中。
我听完了之后,不禁沉吟。
这名单之中,最风光的是沈冲。前面朝中诸多大事之中,他虽也立了不小功勋,但公子总是更引人瞩目,以至于他看上去有些默默无闻。而如今,他从原先的太子冼马一跃成为太子太傅,其势头丝毫不亚于公子当年从通直散骑侍郎被任命为散骑常侍。
至于缘由,自然与新帝仰仗沈氏不无关联。
柏隆是官场上的人,其中关节自然也一看便知。他见我一时不语,忙道:“夫人,大将军虽未得新迁,但他已是侍中,据在下所知,今上对他也甚为倚重。”
我看着柏隆,没有答话,一笑,道:“妾有一事不明,想问问县长。”
“夫人但说。”柏隆道。
“桓公子既是侍中,县长怎还称他大将军?”
柏隆讪然。
“在下当年在桓公子帐下用事,于在下而言,一日为长终身为长,便是他换了别的官,他也是大将军。”
“哦?”我觉得有趣,“他那些属官,只有县长这般么?”
“可不止。”柏隆颇有些自豪,“夫人莫看大将军年轻,征战可甚是得力,待我等弟兄也好。许多北军的弟兄说起征战就只服他。就算桓公子卸了任,如今在营中说起大将军,指的也还是他。”
我有些诧异,先前虽听过不少对公子的赞誉,却不想他还有如此人望。
柏隆看着我,颇热情,道:“夫人若想知晓大将军征战之事,在下可为夫人道来。”
我摇头:“不必。不过你若是知晓会稽国那边的事,可尽皆与妾道来。”
柏隆一愣。
“会稽国?”他笑笑,“夫人怎问起会稽国?”
我看着他,亦笑:“海盐与会稽国隔江相对,县长这般能人,自不会只是来理理盐政,怎会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