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自是来看看你。”桓瓖道,“今日正好放假,思及多日不曾登门,心中过意不去,特来探望。”
“哦?”沈冲笑了笑,“多谢。”
其实就算桓瓖不说,众人也是心知肚明。
他是无处可去,因为他跟家中闹翻了。
与公子和沈冲一样,桓瓖的婚事也令桓鉴夫妇十分头疼。不过公子未婚,是因为谶言;沈冲未婚,是因为沈延图着给他娶公主;而桓瓖,则是因为他自己挑剔。
桓瓖自己虽是个来者不拒的浪荡子弟,但对于娶妇,要求却多得似皇帝选妃一般。我曾听他在公子面前大言不惭地说他五不娶。不是世家不娶,不识字能诗不娶,不是绝色不娶,不性情温顺不娶,不能与他同乐不娶。
公子听了冷笑,说他可凭本事孤独终老。
“这么早成亲有甚意思。”桓瓖不以为然,“他们不过是想找个人来管束我,无趣。”
他说到做到。
从他十几岁起,桓鉴夫妇就一直在为他寻找合适的亲事。雒阳高门贵胄不少,与桓瓖门当户对的闺秀其实并不难找,然而每每桓鉴夫妇有合意的,桓瓖总是看不上,嫌弃这个嫌弃那个。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别家,父母准了便是成了。但在桓瓖身上,这如同一句笑话。桓鉴也曾想强按他低头,但桓瓖第二日就不见了,谁也不知他去了什么地方。桓鉴府上连同桓肃这边,上上下下闹得鸡飞狗跳,到处找人。直到过了一个月,所有人都被折磨得麻木之后,桓瓖走了回来。他完完好好,看着还胖了些。据说是自己跑去了长安终南山那边的一个小寺院里,捐了点香火钱留宿,每日无事便出去游山玩水,混了一个月。
此事,桓瓖的下场自然是极惨,被桓鉴狠揍一顿是免不了的,而后还被关了起来。但当他还想再强压桓瓖定亲的时候,桓瓖趁人不备,又跑了。如此三番之后,桓鉴怕了。
桓瓖到底是他的儿子,从小宠到大,总不能把他打死。所以此事闹过之后,夫妇二人都软了下来,有两三年不敢重提。
如今,桓瓖已经满十八岁,且也在朝中有了官职,桓鉴重燃希翼,又开始为他问起了亲事。
桓瓖知晓之后,甚为恼火,再度与桓鉴大吵一通。
他如今是殿中中郎,也有爵位,到底要顾及些面子,自然不会像从前那样一走了之。但如今闹得正僵,他便是放假也不会回家。桓肃和桓鉴乃是同路,去那边与回家无异,所以,桓瓖只能退而求其次,来淮阴侯府。
“怎霓生也在?”桓瓖看了看我,问道。
他的目光里满是揶揄,我视而不见,一本正经道:“我奉长公主之命,过府来服侍表公子。”
说着,我却又不禁瞥了瞥沈冲,他神色如常,似乎对桓瓖的暧昧神色全无所觉。
幸好桓瓖没有纠缠,转而道:“听说今日元初去赴任了?”
我说:“正是。”
“你不去送他么?”
我说:“长公主让我一早过来,且府中也有车仗,不必我送。”
桓瓖又露出那欠打的暧昧微笑。
“如此。”他说罢,不再理我,转而对沈冲道,“听说城阳王又给你赐了茶,不请我饮些?”
沈冲无奈:“你就是为了这茶来看我?”
桓瓖道:“你过得似僧人一般,也无别的物什好让我惦记。”
沈冲笑了笑,让仆人去唤惠风烹茶,与桓瓖往书房而去。
我唯恐桓瓖跟沈冲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也跟着去。到了书房了,我洗了手,服侍在沈冲身旁,顺便监视桓瓖。
但他似乎当真是来喝茶的。与沈冲聊了聊近来一些共同友人的闲事,又说了说朝中之事,还一贯的吊儿郎当插科打诨。不过,他并没有如我担心的那样给我添乱。
心底松一口气,我望望外面的天色,希望桓瓖快点走开,不要打扰我与沈冲花前月下。
沈冲毕竟精力不似康健时充沛,先前又摆弄了花草,与桓瓖聊了一阵,又用了些小食,已有了些困倦之色。我这般尽职尽责的侍婢,自不会放过机会,对沈冲道:“表公子该歇息了。”
桓瓖讶然,道:“还未到午时,怎就要去歇息?”
我说:“表公子身体还未痊愈,自与常人不同,养伤最忌劳累,按时作息方可康健。”
沈冲莞尔:“你是不知晓她多厉害,我卧病之时,万事都须得听她的,一点怠慢都不可。上月她离开许久,我反而有些不习惯。”
“表公子哪里话,我既来照顾表公子,自当尽职……”我嗫嚅着,心里却甚是受用,美滋滋。
“是么。”桓瓖看了看我,亦一笑,无所置评。
在我的安排下,沈冲顺从地歇息去了。
我照顾他更衣服药,在榻上躺下,替他捂好褥子。
沈冲看着我,眉间舒展。
“霓生,”他说,“我有时甚羡慕元初。”
我讶然:“为何?”
“有你在身旁,他必是每日过得欢快。”沈冲说着,唇角微微弯了弯,“比从前好多了。”
从前?我诧异不已:“表公子说的从前是何时?”
“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