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指尖绕了绕红绳,徐徐开口:“想必夫人应当知晓,你家公子招惹到的东西很是棘手啊!”
欲言又止。
意思彰着。
魏夫人毫不迟疑道:“大师您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我魏家必是竭尽全力满足您。”
秦衍一脸你很懂事的赞许表情:“那我就直言不讳了,你可能看我收拾这妖兽简简单单,但真正棘手的不在收伏妖兽,而是令公子的阳精气,生机几近被妖兽吸干殆尽,说句不好听的话,要不是机缘巧合碰上我,今儿日头下落时分你们家就该挂起白幡,要把人从鬼门关拽回来,非得动用我从仙山宗门带来的灵宝不可,所以嘛,这价钱……”
阳精气倒是可以慢慢养回来,现下最紧要的是给魏言注入生机。
人一旦失了生机,必死无疑。
灵气蕴含生机,也就是说要动用她的口粮。
价钱自然不菲,灵气稀薄的世界,存点口粮忒不容易呀。
魏夫人瞧着脚边拉长的夕阳光影,心急如焚,生怕多说两句话儿子就性命不保,咚一声跪下:“恳请大师即刻出手相救,只要您能救我儿一命,事后报酬随您开!”
看她着急紧张的模样不像是会赖账的人,这种账倒是也没几个人敢赖,秦衍颔首起身,去到床边。
假意在道袍里掏一掏,掏出一坨汤圆大小的墨绿色物体,三两下剔除杂质,捏住魏言下颌,迫使他张开嘴,往里灌。
动作委实不斯文。
魏夫人再不敢像刚才一样莽撞打断大师,只能攥着出汗的手心在一旁提心吊胆。
大师斯斯文文一人,无论是做法还是医治病人都有一种粗莽武夫的既视感。
“令公子暂时无碍了。”秦衍拍拍手,笑眯眯道:“我们来谈谈价钱吧。”
魏夫人:“……”
怎么感觉大师很是财迷……
错觉吧,修行之人一般不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吗?
至少明面上……
魏夫人扫一眼气色明显有变化的魏言,一颗高高悬挂的心放下一些:“大师您开价吧。”
秦衍伸出三根手指头:“三万两。”
逮到一只肥羊就要使劲薅,往死里薅。
这么大的买卖魏家大概是没有第二回了,再说还动用了她的口粮。
魏夫人消瘦的脸庞微微扭曲:“大师可否容我凑一凑?”
魏言得上怪病之后,前前后后花费了大量的银钱,他们家底子固然厚,但像他们这样的官宦世家,包括世家贵族没有谁会把几万几万的现银搁在家中落灰,大多拿去钱生钱了。
“可。”秦衍笑容和煦可亲:“那便三日之后吧,正好令公子还需服用一次灵药。”
魏夫人:“……”有理由怀疑大师是故意的,故意不见兔子不撒鹰。
见魏夫人一脸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大师的表情,秦衍面色一派坦荡,一副在商言商的样子。
大师怎么了,大师不用恰饭的哦?
大师活该喝露水,无私普度众生?
没有的事。
别人她管不着,反正在她这里不成立。
“还有一事。”秦衍拽了拽手中的红绳,把装死的妖兽提溜出坑:“不知夫人能否告知,令公子在被这东西缠上之前去过什么特殊的地方?”
魏夫人眼神游移,紧张吞口水:“并无,这病来的突然,来的急。”
秦衍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游移,明显出于某种原因不愿意说。
反正只是出于职业道德一问,既然人家极力隐瞒,秦衍懒得深究。
银子给足就成。
秦衍无所谓摊摊手:“没有就没有吧,你不要紧张。”
瞧你瘦的呦,好好一个贵夫人瘦得整个脸颊没二两肉,孩子病危,亲人也备受折磨,万一一口气没提上来。我的三万两银子朝谁要……
还是要关心客户的。
魏夫人下意识摆手:“我没紧张。”
默一瞬,转移话题道:“大师,我儿几时才会醒?”
秦衍:“最晚明早。”
魏夫人忧心忡忡盯着瘦骨嶙峋的儿子,眼底溢满心疼:“请问大师,他醒后饮食上可有讲究?他已有数日水米不进。”
秦衍:“我正要和你说,你叫人备纸墨,我写个方子。”
“食补的方子,切忌忽要乱给他用药,包括补药,他受不住,他的阳精气一丝不剩,须把阳精气恢复一些,才能正常进食,再适当用些补药,配合我的食补方子慢慢调养。”
魏言被小东西吸的跟具千年干尸一样,估计没一年半载调养不好。
魏夫人连忙吩咐侯在门外的仆人笔墨伺候。
片刻,秦衍吹干墨水:“这方名曰“子龙脱袍”,你收好。”
魏夫人目露惊惧,欲言又止:“大师,这方子名……”有点大逆不道啊!
秦衍恍然大悟,对哦,这是古代,龙是帝王的专用称谓,子龙脱袍确实带有忤逆犯上的色彩:“那啥,不好意思哈,我记岔了。”
提笔咻咻涂抹。
改好了:“子鳝脱袍。”
魏夫人:“……”明显这个名字很糊弄,实在太像临场现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