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骨节分明的手扶住了门页。
“我陪你?”他绅士地询问。
盛卉扯了扯唇,两粒胶囊的表皮在掌心变得黏腻,她没有拒绝。
盛夏之夜,室外的温度比室内高许多,柔和海风裹着咸味扑面而来,深夜将至,盛卉不再感觉到湿热,反而被风吹拂得清爽起来。
叶舒城站在她身旁,远端的手抓着护栏,另一只手垂下,肩臂离她很近,几乎贴着她的左手。
认识了这么久,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安静地并肩而立。
用余光观察,盛卉才发现,他竟然比自己高这么多。她身高一米七,旁边这人起码快一米九了。
除了一望无际的海面,从他们这个角度,还能望见一截长长的,由闪烁灯火连成的海岸线。
城市繁华的轮廓在暗夜中时隐时现,显得尤其遥远,像一片海市蜃楼。
身处岸边的人,遥望海上的他们,也像闪着光的蜉蝣一样渺小。
楼下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盛卉同时身处渺小与广阔之中,忽然感到难以言喻的放松。
“好舒服啊。”
她喟叹了一声,都有点想张开双臂迎接海风了。
叶舒城温柔看着她:“现在不晕了吧?”
他怎么还记着这个!
盛卉轻“哼”了声,眼窝含笑,显得有些傲娇。
她纤细的手臂擦过他的臂膀,叶舒城心头一跳,忽然很想牵住她的小手。
就在这时,身旁的悬梯传来脚步声。
少年少女收起所有动荡的心情,转头向楼梯口看去。
一抹熟悉的身影渐渐清晰,高马尾,黑色短款上衣配工装裤马丁靴,是乐队的键盘手向筠。
她目光在触及前方二人时猛地顿了一下。
“舒城?”
缓步来到他们身边,向筠看了眼盛卉,又问叶舒城,“这位是?”
盛卉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等他回答。
叶舒城犹豫了一瞬,低声回答:“张霖同校的学妹。”
“哦。”
听起来似乎和他没什么关系,可向筠瞥见他们亲密的站姿,心口仍然发着紧。
老蒋他们说他肯定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写代码去了。事实却并非如此。
楼下洗手间满员了,二楼洗手间在走廊尽头,她很快从他们身后掠过,盛卉的目光跟着她的马尾辫晃了会儿,落回海面的时候,心情莫名有些闷。
两三分钟后,向筠从洗手间出来,再次和他们打照面。
“要不要下去玩骰子?”向筠问叶舒城,同时也礼貌地看着盛卉,一起发出邀请。
盛卉摇头:“我就不了。”
叶舒城的视线从她姣好的侧颜滑过,在鼻尖顿了顿,然后才转头回答向筠:
“我也不了。我就待在这儿。”
我就待在这儿。
意思很明了——她在那儿我就在哪儿。
向筠要是连这都听不懂,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中国人。
她讪讪笑了下,神态动作还是非常体面的,就是走到悬梯上面之后,下楼的速度比上楼快了两倍还多。
海风仍旧慵懒地吹拂着,盛卉长发披在肩上,时而在风中巡回,悠哉极了。
她的心情忽然变得特别好。
墨色的大海投映在眼中,莫名簇起了一团光。她转头面向叶舒城,调侃似的说:
“你刚才说我是张霖学姐的学妹,什么意思啊,撇清关系?”
叶舒城一怔:“没有的事。”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心下计较一番,以为盛卉不喜欢和他扯上关系,所以就那么说了。
盛卉努了努嘴,发出“嗤”的一声。
叶舒城在这时忽然反问她:“不然我该怎么介绍?”
盛卉闻言,唇角扬起,混不吝似的回答:
“嗯......说是你孩子的妈妈?”
说完她便笑,整张脸映着屋檐下的灯光,好像身处日光之中那般清透,明媚得晃人眼。
叶舒城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你再说一次?”
“不说了。”盛卉才不顺他的意。
“幸好我听见了。”他缓慢地呼吸,心情比勃然的海浪还汹涌,“我等会就下去和他们说,你是我孩子的妈妈。”
“你敢。”
盛卉咬了咬牙,黑曜石一般的眼珠子盈着晃动的光,却并没有真的恼怒,声线依然清甜悦耳,
“我还在考虑呢。”
话音方歇,身前的少年忽然凑得更近,与她肩膀交叠,低声耳语的时候,嗓音带着怎么也掩不去的笑意:
“不是暂时不考虑吗?”
盛卉红着脸退开一点:“我突然改主意了,不行吗?”
“当然可以。”
他回答得非常快,生怕晚说一秒钟,眼前的心上人又会改主意。
盛卉被他逼得还想再退,脚后跟往后挪了挪,腰后却倏地横过来一条手臂,不让她再逃。
眼下的情景,她整个人都被他和护栏圈住了。
两人距离之近,她的额发几乎能被他温热的吐息吹动。
盛卉飞快转过身去,面朝大海,指尖攥紧护栏,心跳声大得振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