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叶!
这一声惊呼是从屏风里面传出来的,且,声音十分熟悉。
何小满噙着笑,笑里带着冰碴。
胡玫一定不会想到,已经被她“处理”掉的弃子,又被自己给挖了出来。
何小满经历过古代节界,太了解他们对于仆人的价值定位。在某些人眼里,仆人是物件,是牲畜,可以随意打骂羞辱损毁。
杏叶这种“知道太多了”的仆人,最好的去处不是灭口就是娼寮。
毕竟是要做诰命夫人的人了,胡玫手上没有太多可用心腹的情况下,便将杏叶卖给一个跑远途的人牙子,且叮嘱必须卖到最低贱的娼寮去,这样做的好处就是路远,人被卖了很难跑回来;客多,很快就累得患病殒命,是不杀而杀的好办法;客贱,低贱娼寮只能接穷人,这种阶层的人接触不到上层人,自然也说不到上层事。
只是胡玫终究不是善于宅斗的真正深宅高手,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切操作都被瘸子盯着呢。
经过半个月非人的摧残,后悔不迭的杏叶终于懂得了胡玫的恶和王招娣的善良,曾经她却吐槽的傻气。
瘸子转述了王招娣的话,只要在当家的用得到她的时候实话实说,即能完成对东家的报恩,也能顺便给杏叶自己报个仇。
短短一个月已经憔悴得苍老十岁的杏叶听了,顿时牙齿咬得咯咯响:“请您转告大娘子,杏叶没有脸面见她,但是若是有那一天,杏叶就算是爬也要爬到府衙去揭露胡玫这毒妇的真实嘴脸!”
这样的人何小满是打死都不会用的,尽管她表示过若是大娘子再接纳她,定会肝脑涂地。
“呵,我又不是刮大白的,要那么多肝脑干嘛?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这里没有第二次机会。”何小满悠悠的说着。
杏叶这种人,没尝过社会的毒打,就不知天高地厚,打疼了想要悔改了,却发现已经没有人在乎自己曾经犯过的错,更遑论原不原谅。
看着当家的那张看似温和实则冷漠的脸,瘸子心里默默流泪,三爷怂,作为跟着三爷的他也怂,只能把那句想说的话咽进肚子里。
如果可以,瘸子愿意肝脑涂地,只换当家的能给三爷第二次机会!
杏叶跪在大堂上,竹筒倒豆子一样布拉布拉把自己知道的、猜测的全都说了个干净,然后还意犹未尽的问何小满和林谦:“大人大娘子,还有什么需要奴婢说的?”
没等来林大人和大娘子的问话,大屏风后面却传来一阵响动。
“胡娘子,胡娘子!”
有人淡然说道:“既然牵扯到了胡家娘子,不如就直接去前堂分说清楚吧,反正清者自清。”
何小满笑嘻嘻的:“就是,真金不怕火炼,好狗不怕人看。”
“严肃点!”林谦拍了一下惊堂木,努力掩去嘴角的笑意维持他父母官的威严。
大屏风后面,走出四个人来。
赫然是州监夫人曹苓,江夫人,富贵候夫人和被硬掐人中掐醒的胡玫。
本来是想要给姐妹淘站脚助威,拿回被王招娣侵吞的财物,结果没想到爆了个大瓜,自己的姐妹淘竟是井衡这个赘婿的外室,而且还登堂入室,大言不惭在人家以姨夫人自居。
虽然还没有最后盖棺定论,但是看胡玫这种状态以及叫杏叶的婢女的说法,曹苓以资深老宅斗的灵敏嗅觉,单方面认定这事肯定是真的。
她心里别提多恶心了。
对于这些正头娘子来说,小妾、庶子庶女神马的最讨厌了。
“林大人,您要为民妇做主啊,民妇与衡弟清清白白,招娣妹妹,姐姐知道自从代替你打理贵府中馈,你心中便诸多怨愤,可大家同为女子,你不该用这样的事情来污蔑一个女子啊,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你……你……”
曹苓看着她这样惺惺作态心里更恶心了,越看越像多年前纠缠自家相公的那位表妹,自己从前是怎么瞎的,竟然没看出胡氏是这个物种?
可是收了胡玫那么多首饰香料,她又拉不下脸面甩开胡玫抓着自己的手。
就很尴尬。
“不要做出一副自己很委屈的样子,我有没有胡说八道污蔑你,相信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明白。明明是我出资供养了袁文景,结果他却为你一个所谓投亲的表姐请封诰命,他置我这个养母于何地?”
“那,那还不是因为你商贾的出身……”
何小满再次直接打断胡玫的话,在这几年里,尤其是袁文景考取功名之后的这些年,商贾出身简直成了所有人PUA王招娣和王传宗的理由。
“封官进爵的时候知道嫌弃我这个商贾了,花我的银子吃喝玩乐考取功名上下疏通的时候,你们每一个可都很理所当然呢,怎么不见你们来嫌弃嫌弃我这个商贾?”何小满“啪”的一下把一个巴掌大的小账本甩到胡玫身上,砸的她大声尖叫,再也没了所谓大家闺秀的风范。
“看看吧,这是这些年我这个商贾花在袁氏三兄妹身上的钱,我可没有逼着他们花我的钱,那个时候怎么不嫌弃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要以为只有你们一家子都是聪明人,把别人当傻子耍。”
何小满说完直接跪在大堂上:“民妇王招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