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没有急着下去,反而落落大方行了一个礼:“师伯见面礼实属惊人,不知晚辈哪里得罪师伯。”
等待良久,盆地下方传来一个声音,如敲击铜铃一样冷硬,却透着掩盖不住的沧桑和疑惑:“你……是谁?”
话音刚落,另一边,一直缠着阿萝的阿凉怔住一会儿,眼睛中的无神缓慢消失。
阿萝呲着小虎牙双手环胸站在阿凉旁边。
阿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意识不清,眼前一片黑暗,醒来后却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痛,除了魔魂不稳的时期,阿凉很少这么痛过,他红彤彤的眼睛马上蓄满泪水,连阿萝的脸在泪水中都变了形,他抽抽噎噎道:“好疼……阿萝姐姐,我怎么了?”
不记得啊。
阿萝立马把小虎牙收回来,狠厉的气质一收,蹲下摸摸阿凉的脑袋,丝毫不心虚地撒谎:“你不小心从陆先生的飞毯上掉下来晕倒了,还疼吗?”
阿凉瘪瘪嘴:“你们为什么没有拉住我呀……”
阿萝眨眨眼,说得:“你掉的太快了,我们都没有想到,以后要抓住我的手哦。”
完全没有撒谎和被骗经验的阿凉不由得触碰了一下自己额头的小角:“我的角也好疼,像被人用力掰了一样。”
动手掰人小角的阿萝:“因为你是脸着地。”
阿凉:“……”
这一个月来不知道学习到什么的魔族女王眼神非常真诚。
阿凉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苗头,只能选择相信:“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会抓住阿萝姐姐的手的!”
始作俑者阿萝肉疼地从口袋中掏出几颗完整的魔藤果实分给被自己打得很惨的弟弟:“阿凉真乖。”
阿凉嗷呜一口吃掉魔藤果实,感受舌尖的甜味和咬碎果核带来的魔气,小狗似的点头:“嗯嗯,谢谢阿萝姐姐!”
一旁围观的卖书人不忍直视地扶额。
夭寿啊,自家孩子怎么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盆地处,仅剩的几棵黑荆棘探入底部,绑了一个人缓缓上升。
准确来说那是一个女人。
她长了一张极为完美的脸庞,皮肤苍白,身材瘦弱,隐约能看见细细的血管和青筋。一头长发凌乱地披在肩上,最长的几乎到脚踝位置,只在后脑松松用一根簪子挽起,她拥有一双绿色的眸子,雾蒙蒙的,仿佛看不真切。
黑荆棘缠绕在她的腰间,稳稳把人悬吊在半空中,血月洒下的红芒打在女人脸上,综合起来,极为怪异。
陆衍见过的怪异多了去,他冲女人点头,笑道:“师伯大概没听说过我,神造化宗,陆不破。”
神造化……宗?
女人眯起眼睛,突然握拳,漆黑的指甲陷入到掌心中。
脑海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告诉她:“姑娘你好,我道号一啄,来自神造化宗。”
神造化宗。
那个声音依旧在喋喋不休:“我们宗门主修炼器,只要有需求
,什么都可以炼制,所以才取名神造化。所以说啊玉娘,你们落雁城缺什么就告诉我……”
玉娘情不自禁捂住心脏,十年来魔气的侵染让她变成半魔之体,没有丝毫理智可言,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脏还在跳动,她的记忆还在不断提醒,她明明……明明是要……
“啊啊啊啊啊——”
玉娘仰头,神识与心脏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哀嚎起来,周身魔气与灵气交相呼应,黑荆棘承受不住一根根接连断裂,失重的感觉骤然袭来,让她的绿眸猛然拨开迷雾。
“玉娘。”
“玉娘。”
是谁在叫我。
她为什么要入魔?
玉娘眼前仿佛出现一个人,高高瘦瘦,年轻时没个正行,他说……他说什么来着……
“玉娘,我绝对不会以你的样子做傀儡。”
玉娘神情恍惚,嘴巴微张,唤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一啄?”
陆衍召出飞毯接住玉娘,把人安稳放在地上。
落雁城主是全修真界都盛传的美丽,就算已经是半魔之体,也无损于她任何魅力。
玉娘躺在飞毯上,歪头看向陆衍,她的记忆暂时还没有回来,只是所有黑荆棘的破碎令她有了片刻自由的感觉:“你……为何叫我师伯?”
“嗐,”陆衍摊摊手,“您是我一啄师伯的道侣,当然也是我的师伯。”
谁说前道侣不是道侣,明摆着一啄道人旧情未了。
一啄。
这个名字好像是一把钥匙,在肆虐的魔气中,让玉娘打开那所尘封了十年的大门。
记忆汹涌而来。
入魔,坠入魔界,成为连接魔界与落雁城的“门”……
落雁城的城主,竟然将魔族送入城中。
入魔之前,玉娘是元婴圆满,浩荡神识领域下,记忆回归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身体上的损害。
玉娘怔怔,眼泪没入发间,她艰难支撑起身体,激动问道:“落雁城,落雁城怎么样了?”
“落雁城很好,”陆衍轻声安慰,“非常热闹,我师伯很想念您。”
玉娘记得陆衍,准确来说,她只是记得陆衍的气息。这个气息带给她非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