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时候,玛丽肖不相信神明。
她的母亲才是那个神明的信仰者,具她说,她的家族世代都奉养一位神明。
她的母亲有着精湛的腹语术,能够从腹腔内发出声音,她想要通过这个来向所有人宣传她的神明。
但是科学开始普及的时代里,没人相信她的话,他们明白了腹语术只是一种技巧,而非是一种奇迹。
“向神祈祷吧,玛丽。”母亲推了玛丽肖一把,“到了该向神祈祷的时间了。”
玛丽肖站在原地没动。
于是母亲又推了她一把。
“向神祈祷有用吗?”玛丽肖说,“如果有用的话,为什么村子里的其他人不向神祈祷?”
啪——
母亲给了她一巴掌,玛丽肖捂着脸,不甘心的站在原地看着她。
“不许对神不敬!”母亲愤怒的说,“站在这里,为你话语里的不敬,向神祈求原谅!”
玛丽肖撇了撇嘴,当天夜里她就站在木偶前,看着破旧的老木偶。
过了一会她说道:“你也是惨,现在也没人记得你了。”
她看了一眼外边默默祈祷的母亲,嘲笑的说:“就只有一个老太婆和一个不情不愿的小姑娘还必须得信仰你。”
木偶的影子闪了一下,好像真有人动了一样。
这个时候,她的母亲走了进来,问她:“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是的,我知道了。”玛丽肖低着头,嘴巴里恭顺的说道,眼神却依旧不屑一顾。
“那么神明原谅你了吗?”母亲接着问道。
“我想是的。”玛丽肖瞥了一眼木偶,“神明宽宏大量,一定会原谅我的。”
而且他也不得不,玛丽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如果他真的有脑子的话。
木偶的影子剧烈的颤动起来,但是母女俩人都没有注意到。
不久以后,玛丽肖的母亲死了。
玛丽肖继承了她的工作,但是她没有继续当个忠诚的神明侍奉者。
村庄的人十分不喜欢她摆弄那些木偶,于是她转头就十分不敬的拿着神明的木偶去了其他地方,当一个杂耍艺人,走街串巷,用母亲教她的腹语术来吸引别人观看。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本身没有信仰还是因为她能力不够,她的技术远不如她的母亲,几次在表演中间出了岔子。
但是来观看她表演的人依旧多如潮水,而且都是男人,她猜测的人纯粹是为了看一个孤身一人的漂亮姑娘。
玛丽肖虽然厌恶,但是并不在意。
左右她也不过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就算那些来看她的人心怀不轨,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遇到了几次麻烦,都是都被她成功躲了过去。
她得意洋洋,自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一直到有一次她在一个小巷里面被两个高大的男人捂住了口鼻,拖进了小巷深处。
惊慌失措中,她挣扎着第一次怀着诚挚的希望向神祈祷——帮帮我吧,帮帮我吧。
也许是神真的存在,她看见自己落在地上的木偶眼睛闪了两下,下一秒捂住她口鼻的两个男人被割断了喉咙。
尸体还贴在她的身体上,温热的血液浸透了她的衣服。
她咣当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目瞪口呆看着身后的尸体,然后转向她的木偶。
木偶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是……神?”她对着木偶轻声说道。
木偶那双假眼闪烁了一下,像是笑了。
【你好,你给我取名比利,就叫我比利吧。】木偶说,【我是一个被遗弃的神,我们都被雷万斯费尔抛弃了。】
那是比利第一次在玛丽肖面前展示自己的存在——对这个没有多少忠诚的“信徒”。
因为这已经是他最后一位信仰者了。
木偶比利看着面前最后的信徒,遥遥的想着那抛弃他的雷万斯费尔——眼前的女人也来自于那里,也同样被那里抛弃。
然后他问道:【你想回家吗?】
我很想回家,哪怕毁灭我也想和那个家毁灭在一起。
*
人们会抛弃我,也会抛弃你。
维斯特垂下眼睛,眼看着周围一片地动山摇。
比利消失以后,他们才成功的被放出了雷万斯费尔。
这座埋藏在地下的村庄就如同他最初会有的结局一样,深埋地下。
头顶原本是有着虚假的天空消失不见了,回归地面后,他们才发现外边的天空早就放晴。
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一直等待在外边的托尼几位一看见维斯特他们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没找到入口,因为这里面不接受灵魂。
而这个时候还剩下的荷鲁斯族人在鹰头面具少年的带领下来到了维斯特的面前。
他们中间一部分已经在攻击比利的过程中阵亡了,而剩下的一部分则自愿填补了维斯特的力量。
只有为数不多的这些留了下来。
他们对着维斯特行礼,维斯特对着他们点点头,然后说:“去吧。”
亡者就该回归亡者之地,等待世界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