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镇妖司抓了个怀有妖胎的妖女,天都城郊外的诛妖刑台上,镇妖司将引天雷将妖女与腹中妖胎诛杀的消息, 传遍了整个大魏。
天阴沉沉的,狂风呼啸, 飞沙走石。
猎妖师打开囚车,将陈婉华押上刑台。
重樱将叠好的符纸塞入陈婉华的袖口, 低声说:“你别怕, 我和师父都在,不会有事的。”
陈婉华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白着脸道:“我信你。”
猎妖师拽住垂下来的铁链,套住陈婉华的双腕。
陈婉华的脚下有一个巨大的引雷阵,启动这个阵法,只需四名猎妖师念出引雷咒即可。而重樱塞给陈婉华的那张符纸是由宫明月所画, 能帮助陈婉华抵抗雷击。
这是以防万一。
若孩子他爹真的是个负心薄情的渣男, 总不能真让陈婉华丢了性命。
重樱踩着台阶,下了刑台。
宫明月立在天光里, 唇边挂着温和的笑容, 正在等她。
重樱今日做的是镇妖司猎妖师的打扮, 发髻高高挽起,袖口收紧,一身利落的黑衣,似乎沾上了镇妖司不近人情的冷酷,仰起头来冲他笑的时候,颊边两个小酒窝,偏又可爱得让人无法抗拒。
“大人,时间差不多了。”一名猎妖师提醒卫无欢。
卫无欢今日穿的是镇妖司的官服, 脱下那身雪衣,看起来平易近人不少。他遥遥看了一眼重樱和宫明月,拿起令签扔了出去:“行刑。”
就在卫无欢下令后,那四名猎妖师凝神念咒,本就阴沉沉的天色,瞬间暗了下来。
重樱抬头望去。
空气沉闷得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刑场的上空,翻涌着无数厚重的铅云,隐隐传来轰鸣之声。
倏然,苍穹亮起白光,宛若裂开了一道口子,粗壮的雷电贯穿天地,直直朝着陈婉华劈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疾冲到刑台上,徒手扯断锁住陈婉华的两条铁链,将她纳入自己的怀中。
轰——
数道天雷同时劈下。
刺目的白光逼得众人皆不由自主将脑袋偏过去。
雷光散尽后,重樱急忙去寻陈婉华的踪影,只见一条紫色的巨蟒盘成环形,浑身的蛇鳞焦黑一片,牢牢将陈婉华护在其中。
陈婉华双目紧闭,吓得浑身僵硬。
那紫色的巨蟒轰然落地,化作檀七郎的模样。檀七郎单膝跪在地上,以左手撑地,张口喷出一口血雾。
离他最近的几名猎妖师反应过来,立时甩出手中的锁妖链。
陈婉华睁开眼睛,瞳孔骤然紧缩。檀七郎一边躲着猎妖师的攻击,一边笑道:“怎么,很震惊?”
“你是谁?”
檀七郎的动作凝滞了一瞬,幽幽地叹了口气:“还是不记得吗?”
他强行扛住数道天雷,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后背遭锁妖链击中,再次跪倒在地。从四面八方甩来的锁妖链,缠上他的四肢和脖子,链子上刻有专门克制妖魔的符文,他一挣扎,便收得更紧,灵力化作钢针,刺入他的经脉之中。
檀七郎脸色惨白如纸,冷汗连连,再不挣扎。
陈婉华走到他身前,揪住他的衣襟,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你不记得,我却记得。”檀七郎喘着粗气,脸上挂着狞笑,语气暧昧,“你在我身下辗转承欢的每一个表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胡说!”
“若非如此,你肚子里的孽种从何而来。”
陈婉华忍无可忍,甩了他一个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里回荡着。
她咬着牙,眼角隐约有了泪光:“不可能,我陈家家风严谨,我怎么会同你苟合,定是你这妖怪强迫于我。”
多日来的隐忍,仿佛此刻到了巅峰,泄洪一般,尽数发作出来。陈婉华浑身瘫软,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哭起来。
她是天性乐观向上没错,可再坚强的姑娘,遇到这样的事,都会手足无措。她的大大咧咧,没心没肺,都是强装出来的。每到夜深人静时,她也会害怕,也会辗转反侧。
檀七郎看着她大哭不已,眼底神色有些许松动,出口的声音依旧残酷冷漠:“陈婉华,你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你欠我的。”
陈婉华哭声顿住,抬起泪眼。
“十五年前,是我剖了半颗内丹放进你体内,强行逆天改命,渡你死劫。难道你连这些也忘了吗?”
陈婉华神情恍惚。十五年前她四岁,这般的年纪,记忆断断续续,她并不记得与面前这只妖怪有所牵扯。
“那时你与你母亲一同在外祖母家避暑,有一天傍晚,你在后山玩耍,碰见一条蛇与一只狼互相撕咬。蛇缠住狼的脖子,狼的牙齿钳制住蛇的七寸,谁也不肯放过谁。你天生神力,跌跌撞撞走过来,一巴掌拍死了狼。”檀七郎嗤笑一声,“我觉得有趣,待休养好便化出人形,悄悄去寻你,哪知那时你已溺水而亡,冷冰冰地躺在灵堂中。没有我那半颗内丹,你早已成了一堆白骨,埋在地底下了,哪里还有这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