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重樱坐在桌边百无聊赖地用手指缠着自己的衣角,谷雨提来一盏宫灯:“十姑娘,这是大人今日特意从宫里带出来的。”
“给我的?”重樱绞着衣角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讶然的神色。
“喜欢吗?”宫明月问。
那玉勾云纹宫灯造型华美,图案精致,一盏幽幽烛火,透过绢纱映出重樱的眉眼。
重樱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心底里盛开着欢喜的花。
她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盏宫灯。
“今晚是灵女祭,你拜入我门下已有两年,很少出府,想不想出去玩?”橘黄色的烛火笼着宫明月的面颊,为他冷白的肌肤添上一丝暖意。
不得不承认,他生得极为好看,就像画里走出来的神仙公子。
重樱在心底咕哝着,哪里是很少,除了被宫六劫出去那一次,千重樱入国师府后根本就没出过门。宫明月有意控制着她的行踪,不许她出门。
千重樱也为此苦恼过,后来痴心迷恋宫明月,被宫明月哄得团团转,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只安心守在他身边,他说往东,她就不往西。
重樱听说可以出去玩,又惊又喜:“真的能出去玩吗?”
宫明月站起身来,抬手。
白露会意,奉上一件雪白的披风。
宫明月将披风裹在重樱的身上,系好带子,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晚上风大,不许着凉。”
重樱差点高兴得蹦起来。
她接了谷雨手里的宫灯,亦步亦趋跟在宫明月身后,出了国师府。
灵女祭原文里几乎没有提过,或许提过一两笔,只是和情节无关,被重樱忽略了。
重樱抓着宫明月的袖子,好奇地问灵女祭是什么。
宫明月耐心解释着:“灵女祭是民间为纪念灵女而设立的节日,在这一天,所有的百姓都会自发地去水边祭祀,祈福消灾。”
祭的是哪位灵女,不用宫明月明说,重樱也能猜得出来。东陵大陆的历任灵女,只有千重曦葬身无尽海,去水边祭祀,祭的当然是千重曦。
宫明月将她眉目间的喜色收进眼底。
灵女祭是大魏最盛大的节日之一,正值浓浓春意之际,天都城的百姓几乎都出动了。街头花灯如昼,夜空升起璀璨的烟花,远处的河上飘满了河灯。重樱的心情被气氛感染,跟着欢欣鼓舞起来。
“卖糖人咯,两文钱一个,买三送一!甜而不腻!”街道两边都是货摊,摊贩们在卖力地吆喝着。
重樱故意往人多的地方挤。
宫明月悠闲自在地在灯影里穿梭,并未注意到她这边,倒是他的贴身侍卫霜降自始至终跟在她身后,防止有不长眼的冲撞了她。
不管重樱往哪个旮旯角落里钻,他都跟个影子似的,永远隔着三步远的距离,不多不少。
简直是阴魂不散。
愁得重樱脑壳都疼了。
重樱停下脚步,小口喘着气。跑来跑去,她累了。
夜风拂面,长街灯影摇晃。
重樱逆着光停下,拿手揉着眉心,唇瓣忽然一凉,香香甜甜的滋味漫开。
她垂下眼睫,入目是一截红棕色的糖人。宫明月握着糖人的竹签,双眼一弯:“像你。”
明明是个小猪仔,哪里像她了。
重樱鼓了鼓脸颊,最后求生欲战胜斗志,咽回快要脱口而出的“你全家都是小猪仔”。
她把手里的宫灯塞给宫明月,一口叼走糖人,转身走到人群里。
不跟这条幼稚的蛇说话。
宫明月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笑着把宫灯递给了霜降。
一路上重樱都没找到脱身的机会。
宫明月带着她上了一艘画舫,画舫上挂满了灯笼,烛火将水面映照得光影璀璨,隐约有丝竹声从舱内飘出。
几名身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拱手向宫明月施礼:“国师大人真是贵客,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原来这位就是名动天都的国师大人,久仰国师大名,百闻不如一见,国师大人请受在下一拜。”
这些男人年纪约莫三四十岁左右,满身绫罗绸缎,掩不住凸起的大肚子,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褶子能夹死苍蝇,更遑论开口就一股子油腻味。
重樱咬了口糖人,默默往后退一步。
那向宫明月行跪拜之礼的男人,双腿刚弯下去,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宫明月笑得克制疏离:“林大人多礼了,你我同朝为官,皆仰仗陛下,不必如此客气。”
那人心底惊诧不已,顺着这股力道站起。素闻国师宫明月身怀绝品灵骨,堪称整个东陵大陆最强的灵术师,只见他轻袍缓带立于月色里,仙风道骨,风华绝代,的确是常人所不及。
他注意到宫明月身旁的重樱,见她风流袅娜,小小年纪,就已经貌美惊人,与宫明月站在一起,仿佛一对璧人,忍不住道:“想必这位是尊夫人吧,与国师大人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重樱下意识地接了一句:“我看起来有这么老么?”
如果她没记错,这老妖怪为了融入人族,谎称自己是人,因在大魏做了十多年的国师,按照他当时报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