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会一直下去的,哪能想到,国丧说到就到,借他们钱的多半都不是正经人,没了秦楼楚馆也没了赌坊,倒是没处花钱了,但也没处挣钱了。更要命的是,他们还在几个赌坊投了钱,如今全都打了水漂。
一本万利的生意啊,最终尽数化为了泡影。
小姑太太害怕到不能自抑,她原就不是什么本事人,当年会被苏家吓到高烧不断,如今好几年过去了,仍旧是丝毫没长进。
魏大老爷也是纳了闷:“你以往不是胆子小得很吗?怎的这回却是胆大包天了?连嫁妆都敢变卖,你还有脸回娘家求救?”
所谓嫁妆钱,本就是一个家族保命的钱。多数女眷就算嫁妆再值钱,也不会大手笔的投入到生意上来,多的是置办田产,这样虽然收益不如做生意来得快,却几乎没什么风险。毕竟,就算真的遇到了灾荒年,没了收成,地总归还是在的。
大户人家女眷的嫁妆,就是一家子最后的依靠。假如夫家真的出了事儿,起码还有活下去的本钱,不至于彻底抓瞎。
结果……
听说小姑太太连自己的嫁妆都变卖换成钱投了进去,魏大老爷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至于一旁完全不明白事情前因后果,单纯就是被临时拖来当背景画的魏二老爷更是惊呆了。
魏二老爷压根就没打算开口,毕竟人家嫡出的兄妹二人无论有什么嫌隙,他都不方便插手。再说了,他自己也烦着呢,老太太没了,二房还能在府里留多久,真的是不好说。因此,至始至终他就权当自己是个摆件玩意儿。
可就算是摆件玩意儿,也差点儿被吓得炸开了。
——你们咋那么能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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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这也太能耐了吧?”罗氏也忍不住了。
自然,这话里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浓浓的嘲讽。
魏老太爷为了嫡幼女的终身幸福,不惜得罪了儿子儿媳孙女孙子,赔上了长孙女的一生,千挑万选才相中了梁家。结果,却是当真应了那句老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锦娘依偎在罗氏身畔,抬头故意问道:“这算不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罗氏一时没开口,显然她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倒是娇娇笑着答曰:“应该不算吧?我没看出梁家有多聪明。”
有些行当是绝对不能沾手的,不光不能借,也同样不能放贷。
道理太简单了,哪怕没有国丧这个事儿,甚至放出去的钱尽数都回来了,然后呢?后辈子孙有了这么省力来钱的方式,还愿意上进吗?还会去努力提升自己吗?甚至于他们知晓怎么正常的过日子吗?
毁一时,亦或毁一世。
时间未必能确定,但结局早已在他们入了这行当的那一刻,便已经无可更改。
罗氏终是回过神来,叹道:“我还道我娘家人做生意太过于冒进,如今才知,他们不过是运气不好,但总归还是有翻身之时的。”
瞅瞅梁家,只感觉罗家太完美了。先不说货物仍在,哪怕那些蜀锦真的全部砸手里的,那么对于罗家而言,也就是伤筋动骨。可他们的底子仍在,铺面、庄子、田产皆在,隔房的私房钱也不曾投入生意里,至于女眷们的嫁妆更是牢牢的捏在本人手里。
“外祖家……”锦娘有点儿纠结,“真的没法子了吗?”
“很难,做生意要赚钱难,亏本却是一夕之间的事儿。就看等国孝之后,事情会不会有所好转。”罗氏还是很镇定的,“放心吧,不会有大问题的。”
这回,娇娇倒是没加入进去,只因她满脑子都是狐疑。
依着罗氏所言,罗家购入的那一批蜀锦俱是完好无损的,而蜀锦这种东西,但凡保存得当,别说三年了,十几年都没问题的。再就是,蜀锦的花样又不是年年都换的,熬过国丧,再转手卖掉,即便不能大赚,起码也能保本。
所以,为何她上辈子听说的,却是罗家直接从大商户,跌到了殷实人家呢?难道那一批蜀锦全毁了?假如真是如此,那确实是伤了元气。
娇娇想不通,不过直觉却告诉她,最好还是让罗家尽管脱手比较好,哪怕折本卖掉也比全砸在手里要好。
迟疑了一会儿,娇娇试探的问:“国丧期间难道是禁止买卖蜀锦吗?”
罗氏讶道:“怎么会?咱们家还是照原本的数量买些放着,回头等出了国孝就成了,其实都不用三年的,差不多有个两年就无妨了。到时候,还可以择些喜庆的,给锦娘压箱底呢。”
也就是说,并不是不能交易,只是寻常人不会这么干,毕竟至少两年光景无法使用,完全可以等将来要用了再去买。
娇娇大致上弄明白了,为了确保万一,她又问:“那要是不用守国孝的人呢?岂不是完全不受影响?布帛锦缎只是咱们不能穿吧?”
“国孝,自然是全国都要守的孝。不过你也说的对,咱们家是不能穿,老太太没了,咱们得守实打实的孝。”
见罗氏还没弄明白自己的意思,娇娇忙解释道:“家孝是咱们家的人才守的孝,国家也是咱们国家的人才需要守的。如果是别国人呢?苏家不是老是同别国人做买卖吗?我的嫁妆里,还有海外的玻璃镜呢,就是从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