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郎实在是没想到,今天会听到这么大的,惊喜。
或者说是惊吓。
他直挺挺的戳在那里,盯着阮瑶好一阵子,才干巴巴的问道:“已经定了?”
“定了的。”
“不改了?”
“不改了。”
阮唐想问她,若是赵弘变心了又怎么办?
还想问她,这深宫之中,波诡云谲,自家小妹如此良善单纯,怎么应付得来?
可是所有的疑问,都在看到阮瑶的笑容时被他给咽了回去。
瑶儿是阮大郎带着长大的。
虽说年龄差并不大,可是因着阮瑶之前灵智未开,有些痴痴傻傻的,所以阮唐作为哥哥,自动自发地肩负起照顾妹妹的责任。
寻常在家的时候还好,小妹乖巧,也听话,有爹娘在也稳妥。
可是一旦出门,阮唐就会格外紧张。
在他看来,小妹只是反应慢了些,有些内秀,可在别人看上去,就觉得这是个傻姑娘。
往往越是这样,就越容易受欺负。
欺软怕硬的人远比想象的更多。
加上阮瑶遗传了阮母,天生一副好样貌,就让阮大郎越发警惕,生怕自家小妹被人骗了去。
就这么一直将小妹守着护着,阮唐比谁都尽心尽力。
哪怕现在阮瑶已经聪慧过人,阮大郎保护她的心依然没有改变过。
尤其是,对面可是太子,是皇家,是整个天下间最为尊贵的地方。
怎么能让他不担忧?
可是看着阮瑶的笑,阮唐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自家小妹是真的喜欢那人,由内而外的欢喜根本掩饰不住。
阮大郎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最终开口时,说的便是:“瑶儿喜欢就好,安心吧,家里有我,爹娘那边我会去说的。”
阮瑶没想到进展得如此顺利,自家哥哥问都没问就答应了。
这让阮女官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回过神,笑着拉住了阮唐的衣袖,声音轻轻:“谢谢哥哥。”
阮唐笑了笑,带着她一道去见了爹娘。
而在阮父阮母面前,兄妹两个都没有提起此事。
因着阮瑶出宫的机会有限,故而便紧着时间说说家常,阮母还给她做了两身衣服,让她带着。
阮瑶便靠在自家娘亲怀里,半点没有以往的端庄模样,尽然是小女儿家的柔软依赖:“娘亲,做衣裳伤眼睛,这些宫中都是有的,不用这么顾着我。”
阮母却是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背脊,语气轻柔:“无妨,娘亲闲着也是闲着,总得找些事情做,且这些都是里衣,我挑了最柔软的料子,你穿着定然舒服的。”
阮瑶先是抱紧了衣裳,又依着她,笑着道:“谢谢娘。”
阮母只是笑,并不言语。
而阮瑶抬头看她,想要问问自家娘亲可还记得外祖母,知不知道外祖母是因何离开家的。
可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终究是难得糊涂,更何况这涉及宫闱密事,不能宣之于口。
哪怕要揭露,也该是让江太后来说才是。
甚至,阮瑶觉得,如今这许多年过去,不知道,才能过得更好。
而在阮瑶离开前,季二带着赵弘的礼物来了。
俱都是家中能用的上的,甚至有些还是阮唐原本就想要去采买的物件。
就像是专门给阮家定做的一般。
阮唐自然不觉得这是巧合,只能是因为有人对赵弘通过风。
这个人选很容易猜测。
于是,在阮瑶离开后,阮唐便出了门,直接找去了孔陆府上。
孔大人很是惊喜:“阮大人能来瞧我,当真是稀客,正好我得了一坛子好酒,你我今晚定要对饮几杯……”
“我来,是有事情要问你。”
孔陆愣了一下,然后就像是早有预料似的,笑着说道:“我和宿大姑娘一切都好,劳烦你惦记,我就说阮大人最是心善,总是记挂着我。”
这话听上去是夸他,夸得还很直白,差点就把阮唐想说的话给堵回去了。
可阮大郎并不是个随随便便就被带跑的脾气。
他抬着头,认真地看着孔陆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妹妹和殿下之间的事情?”
孔陆点头:“如果说的是婚事的话,知道。”
阮唐就没有接话,转而道:“那他今天送到我家的物件,是不是也是你建议的?”
孔陆摇摇头:“不是。”
阮唐轻声道:“这便好……”
“那是因为这宅子原本就是殿下找人挑选的,赐给你之前还专门过来看过,那些工匠也都是季统领找的,自然清楚。”
阮唐:……
说着这里,孔陆还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只是借花献佛,还望阮大人莫要见怪。”
见怪,自然是不会见怪的。
阮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赵弘连赐下宅院这样的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足以见得对自家的重视,这是好事。
可他就是莫名有种感觉。
就是自家大白菜被人悄无声息挖走以后的复杂感觉。
当然,这些话阮唐是不会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