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写完这句话后, 就将册子合上,放回到了点心匣子里。
神色自始至终都是格外坦然。
而后他便开始拿出书本, 铺上宣纸,开始读书写字。
之前要写寿字, 小太子是颇有些不情愿的, 他更喜欢吃喝玩闹, 拿笔写字终究是辛苦的,甚至小太子常把写字的功课交给偷饼贼来替自己完成。
可自从他知道自己患有分魂之症后, 小太子对于学习的态度就大不一样。
一来是为了帮着另一个自己,不至于身份穿帮,二来更是为了能够早早的有学识明事理, 这样才好稳住太子之位, 护得阮瑶周全。
为了瑶瑶, 他什么苦都可以吃的。
于是,现在有了目标的小太子每天都是笔耕不辍, 除了要看书,偶尔还要看看折子, 写上一些想法和批注, 等着转过天来的大殿下帮他检查更改, 小太子再跟着学习如何处理政务。
每每觉得疲乏时, 只要瞧瞧阮瑶, 便能重新充满动力。
故而一到读书的时候, 他一反之前动不动就喊饿喊累的模样, 变得格外勤勉。
阮瑶虽不知道自家殿下转变的缘由, 可是对此,阮女官乐见其成。
她没有继续坐到赵弘身边陪他,但也没有离开。
之前阮瑶怕惊扰到赵弘读书,悄悄离开内室,结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自家小殿下连外袍都忘了披,一脸惊慌地跑出来找她,抓着阮瑶的腕子不撒手。
自那时候起,阮女官就再也没有在小太子读书的时候退出去。
这会儿也是一样,她给赵弘准备好了热茶和点心,而后便盘腿在软榻上坐下。
拽过榻几,上面也摆了纸墨笔砚。
阮女官则是将两本账册分别摆好,拿起了笔开始细细计算。
这其中,比较厚的那本便是东明宫的账册。
其实说它是账册,倒不如说是一份明细。
在宫中,所有银钱流通都不是各宫管事自己能定的,因为在管事宫人上面,不单单有各宫主位,还有各司各局,尤其是涉及金银之事,自有监局管辖。
但是作为管事女官,阮瑶必须要理清每笔账目,以防有人在其中钻了空子。
无论是采买需要的细小物件,还是每个月要放下去的月钱,通通都要记录在册。
尤其是到了年底要放赏银,更是要精心仔细些。
不过寻常阮瑶会用算盘,可是现在赵弘正在专心用功,恐拨弄算盘珠子出来的声响吵到他,于是阮瑶便铺了纸,拿着笔,开始写竖式。
账面说起来复杂,其实只是数量大,硬算起来不过是加减法,阮瑶心算便能有结果,不过怕算错,这才开始列式子,效率也是不错的。
等弄完了厚的账册,阮瑶就把账本放到一旁,拿起了另一本。
这个便是她自己的一本账了。
自从阮瑶清醒之后,便给自己立了本账,上面清楚的记着每个月领的月银,赏钱,还有必要的支出。
阮女官单手托腮,在心里默默算着。
除了之前给家中寄去的,还有一些零碎的开支,她剩下的银子也有不少。
能做了一宫管事,月银颇丰,积攒下来也甚是可观。
只是人总要做两手打算,如今哥哥阮唐科举之途顺遂,保不齐不久后便能入京会试。
到那时,自家爹娘肯定也是要来的,阮瑶觉得自己出宫后也没必要回老家,而是要留在京城里才好。
她估算了下,几年的银钱加起来在老家是能买做小院,盘铺子也不成问题,只是这京城里的物价几何阮女官还不知晓。
对了,太子说过等过年时候便会与她一道出宫,到京城里看花灯,届时她留心一二也就是了。
拿定了主意,阮瑶便把账册都合上,而后下了软榻,将自己刚刚用完的验算纸团了团,丢进暖炉里烧了,她则是对着赵弘笑道:“殿下,奴婢去锁账册,再去小厨房里瞧瞧,不知殿下今儿个想吃什么?”
小太子抬头看她,露出一抹笑:“瑶瑶呢?”
阮瑶略想了下,回道:“松鼠鱼吧。”之前夜宴时,这人就盯着那个红彤彤亮晶晶的鱼看了许久。
果然,小太子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我和瑶瑶想的一样!”
阮女官不由得笑,并不点破,只管温声道:“那殿下且等等,奴婢这就去小厨房吩咐。”
小太子连连点头,笑的眉眼弯弯。
等阮瑶离开,他才轻轻的从一沓书信里抽出了最下面一个,打开来,上面是寻常的请安。
但是小太子扫了一眼便看出,这是密语。
虽然他自己都不知自己为何能看懂,可小太子本就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只管安稳坐好,将里面的字句细细拼出,轻声念道:“董家,六郎,暗杀……阮家?”
他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
对赵弘来说,什么事情都能轻轻放过,只有对自家瑶瑶,半点不能放松。
瞧着书信上面的字迹,另一个自己显然是看过的,但是却没有对他说起过哪怕只言片语。
事关阮瑶,小太子没有理由轻轻放过。
他立刻就想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