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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里注定不平静。
为了向米帝主子邀功, 刮民党的战机接二连三前来侵扰。防空部队也不是吃素的,只要来就狠狠打击。敌机一再被击落,不敢那么猖狂了, 就改变了策略。
白天有防空哨、高射.炮守着, 那就晚上来。甚至用明码叫嚣着,高射炮没长眼睛, 看你们怎么打?
部署在沿海一带的雷达,很快发现敌机的活动规律。
市区灯火管制严格起来。
市民们记得“春节”前的大轰.炸, 自然很配合。家家户户都准备了黑布,用来蒙窗户。一到晚上, 整个市区一片黑暗。
街道上有巡逻队来回巡逻,防止潜伏特务用灯光做暗号。弄堂里也有人管, 发现不遵守的,就拉闸限电。不然, 敌人看到灯火扔了炸弹下来, 小命都没了。
发电厂、造船厂和飞机场是重点保护对象。周边地区有雷达和高射.炮, 还有警备部队负责警戒, 围得像水桶一般。
这么一来,夜校继续停课。
孙梅英和田大旺回到阁楼上,就蒙上黑布学习。
由于底子薄,田大旺学得很吃力,就去请教隔壁邻居。那是延安抗大毕业的干部,有知识有文化,对初中课程轻而易举的。可人家也有事情,不好老去麻烦人家,田大旺就自个儿琢磨,学得坑坑巴巴的。
孙梅英就好多了, 不懂的地方就请教大旺。可田大旺不像小苗那么有耐心,讲了两遍,若是孙梅英记不住就会瞪眼睛。
孙梅英也瞪回去,说:“大旺,我要是会了,还请教你啊?”
田大旺撇撇嘴,意思是你咋这么笨啊?
他耐着性子又讲了一遍,孙梅英还是不明白。
田大旺气得直拍桌子:“再讲一遍,还记不住就面壁去!”
孙梅英嫌大旺教得不好,也不想显得那么笨,就趁着中午问问小苗。小苗方法得当,孙梅英一听就明白了。
“小苗,这么简单的练习题,你爹咋越说越复杂啊?”
田小苗团着小手,咧嘴笑笑。
大旺同志说不明白,是因为大旺自个儿也稀里糊涂的,上哪儿能讲明白?可这话不敢跟孙梅英说,怕梅英不服气,跟大旺同志顶撞。大旺同志爱面子,一定会发脾气的,不利于安定团结。
到了星期六,田小苗回来了。
看到大旺同志和梅英一会儿和颜细语,一会儿瞪眼睛。心说,天天见面,难免会叮叮咣咣,这就是夫妻生活的常态吧?
想着大旺同志常在外面跑,就把一张二寸“全家福”夹在塑料夹里,让大旺同志随身带着。万一碰到别有用心的人,可以拿出来。
这一阵子白丽雅消停了,可挡不住别人啊。
田小苗防患于未然。
田大旺揣着全家福,倒是很开心。
工作之余,就拿出来瞅瞅。
工商联代表看见了,就问几句。
“建国同志,这是你爱人啊?长得蛮清爽的嘛!”
田大旺暗自得意。
想着梅英穿上军服更神气了,就打算拿到津贴,再拍一张。让老家那边也瞧瞧,梅英今非昔比,改头换面了。
回家跟孙梅英一说,孙梅英很开心。
自己养活自己,活得很自在,也很有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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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过得很快,唯有一件烦心事。
那就是下雨,湿漉漉的。
田小苗不适应,身上起了红点子,痒痒得睡不好。孙梅英也是,一挠就连成了一片,红疙瘩看着吓人。
田大旺领着去医务室,小孙同志给开了止痒痒的药膏,可抹上去一点也不管用。
孙梅英懂一些草药,就开了方子,去中药铺抓了一大包。
回来后,熬了一大锅草药。
她跟小苗连喝带洗,红疙瘩很快就下去了。
田小苗心说,总算过了水土这一关,不晓得大旺同志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
柳进原也得了药方子,给冬子和梅子灌了中药,预防着。
他南下时也遇到了这个问题,折腾了一个多月才适应。冬子皮实,梅子娇嫩,痒痒疙瘩被消灭在萌芽状态。
冬子听到是孙姑姑开的方子,就瞪大了眼睛说:“爹,姑姑是个土郎中啊!”
梅子也团着小手说:“爹,土郎中是不是跟我娘一样?”
柳进原绷不住笑了。
淑英可不是土郎中,她是个护士,也是半个医生,还给伤员动过手术呢。
到了月底,小白菜长成了。
一垄一垄,绿油油的。
田大旺一家每天都有新鲜蔬菜,吃不完的还送到食堂里。
这给食堂一个启发,不如自个儿种点青菜?节省开支不说,还能改善一下生活。
机关的同志们一起动手,把院里闲余的地块整理出来。
撒上种子,萌出新芽。
既有绿化,又有收获。
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