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或许听说过这样一则小故事:
一个完全是二维平面世界的国家,它完全由勾勒在这个平面上的线条组成,长方形,圆形,三角形,甚至复杂一点的花草树木,公园房屋,天空大海。
居住在这里的国民也全部都是平面上的火柴人。
有一天,正常生活着的火柴人们突然发现他们的世界出现了一个小圆点,这个圆点越来越大,扩展成为一个圆形,而当这个圆形大到一定程度时,又开始慢慢变小,小到重新成为一个圆点,然后消失。
这是令所有火柴人都感到惊奇且难以理解的一件事。
他们的世界发生了什么?
那个会扩大又变小的圆形究竟是什么?
没有一个火柴人可以想象得到事情的真相,也无法去探知了解它。他们或许会把它当作一个奇诡的未解之谜,记载在火柴人相对漫长的历史中,引发后世无数的猜测。
但事实上,这仅仅只是一个平面之外的三维空间的球体,从上至下,穿过了这个二维的平面国度。
可对火柴人们来说,他们的世界只有平面的线条,只有这张纸,他们永远无法理解什么是球体,什么是三维,因为那不仅超出他们的认知,更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极限与所在的时空的边界。
“如果你们自始至终都认为我们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纸上的火柴人的话,只会让我更加难以理解你们的所作所为。”
落拓疲乏地身陷在洁白神座中,宁准如同一位即将沉眠的神明,低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梦幻般的阴翳如幽光洒落。
他的嗓音低冷平静,回荡在神殿内:“高高在上的你们,超脱且拥有广袤无尽的时空的你们,就像一位驾车行驶在路上的百亿富翁一样,绝不会无缘无故走下你们的豪车,去捡起路边的一张废纸,并亲自持笔去改变废纸上的涂鸦。”
“我曾猜测这位富翁的动机。”
“是被上面的涂鸦吸引,还是一时兴起的、没有具体由来的兴趣,或实在看不顺眼的强迫症,亦或是有计划地或临时性地恰好需要用到这张废纸?”
“无论哪一个,都可以去解释一场高维文明对低维文明的入侵。”
“但是很快我发现,这位富翁捡起这张废纸,并干扰它的涂鸦的行为,似乎不是出于以上任何一个动机。”
“一边鄙夷着单薄的涂鸦,一边肆意涂抹擦除废纸上的痕迹,一边又真诚地说着保护。”
“这究竟是怎样一件事?”
“曾经的我试图去理解,试图去解答,就像所有平面国度的火柴人试图去勾勒三维球体的轮廓一样,但后来,即使没有恢复黎渐川所提到的我的全部记忆,我也终于明白,这件事对于我们这些可怜的、弱小的、只存在于废纸上的火柴人来说完全不需要去理解。”
幽冷漆黑的桃花眼缓缓抬起,跃动着炽热嘶吼的火焰:“我们只需要知道,我们想在这张废纸上活下去,想不受摆布,不被任何画笔涂改,不被任何巨影遮蔽地活下去,就已经足够了。”
“这么一点简单的需求,为什么却好像是你们眼里的痴心妄想?”
“无知。”
男声毫无情绪地说:“你因失去了完整的记忆而太过无知。”
宁准道:“曾经拥有完整记忆的我,难道会将你们奉为神明,听信你们的蛊惑?”
“我想我以前应该不是傻子。”
男声道:“但你懂得敬畏。”
“懂得我们所有的行为的目的,懂得你们所谓的付出与牺牲完全就是一个笑话。这张废纸上没有未来,没有延续,一切都将无法改变无法控制地走向毁灭。”
“我们的垂怜是你们获得解救的唯一机会,且它并非是毫无理由地出现,而是来自你们的意愿。只是现在的你们无法理解,也不再想去理解。”
“所以你们终将后悔,为自己的愚蠢,为此时与我们的对抗。”
按揉额角的手指缓缓停了下来,宁准轻轻一哂:“我觉得这场谈话可以就此结束了。你瞧,这和上次的结果一模一样,简直是复制粘贴的翻版。”
“你们无法说服我不再与你们抗争,而我也不想去理解你们的良苦用心。”
“这场谈话除了告诉我,你们也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你们也会愤怒于计划的失败,忌惮着火柴人们不断增强的力量外,没有其他任何用处。”
“重启以来,在这杆称得上公平公正的天平上,我们都在不断地往自己的一端添加砝码,不断地想着主意,减少对方的砝码。”
他举目凝视着神殿上方:“这本质上,就是一场战争。”
男声的机械冷硬里似乎终于掺入了一丝愤怒的波动:“这原本是一场救赎,因为你们的无知,才演变成了无谓的战争。”
“但既然已经是一场战争,那就打下去吧。”宁准声音沉冷坚硬,如一块高山水流摧磨下的顽石,“我们没有讲和的打算,你们也从未想过放弃,那就丢弃所有虚伪漂亮的包装继续打下去。”
“愚蠢,冥顽不灵!”
高远的男声突然变得宏大震耳:“你无法代表所有人类!”
地底的神殿仿若被无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