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那两排牙齿在上面咬了下,像奶凶的小猫一样磨着牙。
黎渐川垂眼看着,手指在那点湿软的舌尖上逗弄似的勾了下,然后在宁准缠上来前干脆利落,抽回擦手。
“吃点药?”
黎渐川微微低头。
晕车药晕机药的,他们买了不少,但宁准有点厌恶吃药,所以宁肯忍着。
“小伙子,晕车了?”
坐在两人前排的穿着军绿色夹克的大妈突然扭过头来,关切道:“不然换个座儿吧,晕车坐前边儿去好受点,后头晃得厉害。”
黎渐川立刻感觉到肩上的宁准僵了下,似乎有些莫名的紧张。
但只有一瞬,他就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僵硬只是黎渐川的错觉。
宁准抬起头来,笑笑:“没事,阿姨。我缓缓就好。”
闻言,大妈也没勉强,但也没转回头去,而是半趴在椅背上和两人热情地说话:“小伙子别闷着,说说话,转移转移注意力,就不怎么难受了……你俩是哪里人啊?”
黎渐川笑了下,正想婉拒掉大妈的热情,让宁准好好睡会儿,但宁准却先一步回答道:“首都人,您呢?”
大妈眼睛一亮,立刻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哟,离得近呢,我津市的。现在通了空中轻轨,咱们这跟首都去一趟,也就十几分钟的路,跟串门似的,方便着呢。”
然后大妈的视线又挪到了黎渐川身上,笑容染上几分八卦之色:“小伙子,这是你男朋友吧?也是来度蜜月,旅行结婚的?”
没等宁准回答,大妈就兴致勃勃地夸了起来:“这小哥长得俊,般配,看着就是个知道疼人的。你们别拘谨,我不歧视同性恋,这不咱国家同性婚姻法刚通过没多久嘛,一帮小年轻们都赶着这个时候结婚呢,那天大街上还有俩姑娘抱着啃……”
“您这思想够开放。”
黎渐川笑着接话。
比起一看就与人接触很少的宁博士,黎渐川更擅长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上至豪门巨富,下至街头乞丐,他能演能混,也都聊得来。
大妈哈哈笑:“那是。我跟我家老头子出来环游世界,这一路上去哪个国家哪个景点都有俩小伙子、俩小姑娘搭伴儿拍婚纱照,度蜜月的,见得多了,听得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儿,都是搞对象,过日子嘛。”
“要我说呀,老一辈的看不透,就是个不合伦常、还没后代闹的。可咱们这伦理纲常吧,都是后来建的,哪有天生地长的?说白了都是人规定的,都是活的,随着时代变,这有啥不正常的?”
“还有这生孩子的事,生了又能怎么的,孝顺的有,不孝顺的不也一大批嘛?人活一辈子不能指望别人,自己还不会给自己养老了?你们阿姨我就这点儿看得开,我跟你叔都是上世纪90后,丁克,老了这可潇洒呢……”
金字塔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大妈感慨地念叨着,窗外的吵闹声都被落在了身后。
黎渐川和宁准有一搭没一搭地搭着话,煦暖的橘红色朝光映入玻璃,在两人的肩上身上蒙上一层融融的薄光。
黎渐川抬着手为宁准遮着光,宁准被大妈逗笑时在黎渐川肩上拱,黎渐川按着他的脑袋,勾着唇角揉他的头发。
发梢扫到了眼睛,宁准抬起脸,黎渐川给他拨开,毫不避讳地亲亲他的眼角。
前排的大妈哎呦笑着打趣,连带着睡觉的大爷也醒过来,跟黎渐川和宁准高谈阔论地聊起金字塔的历史和埃及的空中轻轨建设。
异乡的大巴载满了熟悉的乡音,像蜗牛一样慢吞吞地爬向恢弘壮观的金字塔。
美好而人气十足的世界,似乎永远都拥有令人心安的力量。
大巴在金字塔脚下停下。
旅行团的游客们鱼贯下车。
黎渐川自认见识无数,也在很多资料和全景视频中都看过金字塔,但却都比不上此时此刻身临其境的难言震撼。
庞然的金字塔傲立荒野,只能由众生仰望。
这三座正四棱锥的古老建筑历经亘古悠长的岁月风霜,曾被战火波及,也曾被挖砖掘石,如今已经失去了如烈阳般辉煌的光芒,露出土黄色的墙体。
人类畏惧时间,而时间畏惧金字塔。
巍峨的金字塔垂首低看着白云苍狗的流落,与历史的无常莫测。
古埃及的末日陨落,异族的铁蹄践踏,文明的兴衰与变迁,科技的诞生与革命……苍凉的时间荒原上,古老的仪式与艳后的风情尽皆消散,绿洲化为沙漠,河流变为土丘。
唯有金字塔,以永恒的姿态伫立默然,似乎连万里天穹都无法让它低头动容。
所有人都震撼莫名地望着远方。
队伍里那几个大学生捂着嘴凝望着,仿佛有些热泪盈眶。
几千年的奇迹屹立于此,总会让人类悲哀于自己的渺小与宇宙自然的浩瀚广袤。
“十分钟后排队近距离参观金字塔!”
导游小哥的大嗓门煞风景地打破了黎渐川心头的思绪:“现在大家想去卫生间的赶紧去,其他人不要随便走动!”
景区里参观的人很多,四处都乱糟糟的。
震撼和感慨只有一瞬,就被这种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