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形状姣好的桃花眼缓慢地撩起一排纤长的睫毛,流转着雾蒙蒙的幽暗望过来,与另外淌血的半张苍白的脸构成了一种残忍妖异的美艳。
黑白的世界中,黎渐川对上那只眼睛,心里莫名涌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他头皮发麻地听着那声辣耳朵的“川哥哥”,将视线移向安娜。
“你的法则……”
黎渐川的目光在掠过她握着剪刀的手时一顿,声音里淬着冰一样冷。
“等等!别说!”
安娜慌乱阻止,她的眼中泛起一丝奇异的亮光:“我可以帮你!你是不是也是受制于Ghost,所以才跟着他?我可以告诉你庄园的秘密,让庄园帮助我们,一起杀了他!你难道就甘心一直被他利用?”
“他这种狠毒的人,根本不值得信任,到了最后他一定会杀了你,用你的法则力量来增强自己的特殊能力……”
安娜口中飞快说着,但眼底却暗沉下去。
她不太相信黎渐川能猜出她的法则,因为她的法则条件复杂,且有些匪夷所思。
但她不敢赌。
一旦法则被说破,那拥有这条法则的玩家会直接被游戏抹除,现实也会立刻死亡。所以她在拖延时间,在观察。
她想确定黎渐川究竟对她的法则有多少了解,如果黎渐川犹豫,暴露出外强中干的模样,那她就会在真空时间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和庄园联手,杀死这两个人。
当然,如果黎渐川猜错了法则,那就会直接被抹除,也犯不着她费力。
安娜仍在一脸真诚地劝说:“我们可以合作,我的特殊能力已经到了极限,本场游戏不能再使用,你不用防备我,没了特殊能力,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人而已,而且,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个重要线索……”
“你算个屁。”
在拙劣的挑拨话语里,黎渐川冷如剑锋的眉一扬,干脆利落地打断安娜的自说自话。
每场游戏,每个玩家只能申请一次的“真空时间”显然很宝贵。所以他不能浪费宁准的这次时间,虽然他不知道宁准为什么不自己说破。
黎渐川能感觉到,在周围的景象变成黑白时,加之在他身上的那股属于法则的力量仿佛瞬间消失了。
这就意味着,在真空时间,他不必再遵守“只能说谎”的法则。
难得地可以畅所欲言,即便黎渐川不是什么话多的人,也还是感到一阵畅快。
他不想再听安娜的废话,直接说:“你的法则,是杀死玩家换取存活时间。也就是说,你在游戏刚开始时,快要或是已经死了。”
安娜一怔。
“不……不可能!这条法则根本不会暴露……你怎么会知道!”
她简直难以置信。
在她得到这条法则,就知道正常玩家绝对猜不到!尤其是和她水平差不多的,只存在于低端局的玩家。这些低端玩家对于法则的理解,大多还停留在“能”和“不能”这样肤浅的限制上,根本不会想到其它。
黎渐川看到安娜眼底毫不掩饰的狠毒与绝望,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你的法则确实很难猜。”
黎渐川说,“但你可能忘记了,我连续三个白天都见过你。你的妆一天比一天厚,灰色的头发在变白。今天这场雨,将你的伪装洗掉了一部分,就更肯定了我的猜测——你在变老。因为除了第一天晚上之外,你再没有成功杀死其他玩家。”
“在知道是你拿了一血之后,我就很疑惑。在没有确定周围情况的第一个晚上,你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匆匆出手,杀死第一个玩家。”
“在明知很多人都盯着新人时,为了不暴露身份,有经验的老玩家都不会立刻且亲自动手。但你动手了。那就证明你有必须动手的理由。而且第一晚你的马车里,除了风铃声与精油味,还有一股尸臭。”
黎渐川冰冷的视线看着她:“你马车里的精油越来越浓,但这也无法掩盖你身上的尸臭味。而且你除了阴天,出行大多在马车里,或者走在阴影中……”
安娜的身躯慢慢变得透明,但她仍是不甘心,一双疯狂的眼睛瞪着黎渐川:“不、不会……这些线索根本不足以让你猜出来!你不知道吗?法则不能随便猜,你万一猜错……死的就是你!”
一直沉默的宁准突然笑了。
“说你蠢呢,你还不信。”
他喉结滚动,嗓音沙哑冷峭,“那本黑皮书你知道找人拿回去,就不知道再仔细看一遍?”
“那本书的第57页,讲了一个有趣的仪式。一个濒死的人,和死神做了交易,用一天杀一个人的条件,换来继续活下去的资格。但他一旦停止杀戮,就会变得苍老,身上散发尸臭,畏光,是半只脚踏进冥界的活死人……”
黎渐川接道:“而且最巧的是,记录这个仪式的人,就叫罗尼。和扉页的签名是同一个人,字迹一模一样。我在警局打听了下这个名字,伦敦与宗教有关的名叫罗尼的人,至少有六个。”
“在这六个里,有一个是几年前德兰镇教堂的教父。德兰镇至今只有过三个教父,第一个老死了,第三个是现在的教父,那么罗尼就是第二个。而你说过,你的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