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胤禛按下武拂衣摆动的手,不能让老鬼在他眼前瞎晃,晃得他头更晕了。
“我能有什么事,能有什么吓人的。”
武拂衣肯定不会信。胤禛以往被震惊能假装若无其事,但这一回呆愣情绪过分外露。“没事,你能目瞪狗呆?”
“谁是狗?又胡改词了。”
胤禛拒不承认,他的自我怀疑来得快去得也快。
是康熙的儿子也好,儿媳也罢,那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皇上极有可能想搞退位。
这就把推测抛了出来。“你问我怎么看今天汗阿玛的举动。如果只是秘密立储,他应该不会如此迅速地打压老八。
再用老八钓一钓朝臣,坐山观虎斗,一如曾经他习惯性操作。今天彻底问罪老八,更像是已经选定继承人。”
为什么康熙选定继承人,却说不会公开册立太子。
朝臣们势必要思考,胤礽、胤禔、胤禩接连被皇上夺去继位资格,那么下一个又该选谁?
康熙要怎么平稳完成政权交接?
就眼前的情况来看,他也没糊涂到破罐子破摔,反而是颇有成竹在胸的把握。
“「有生之年都不会再公开册立太子」,「到时候你们自是知晓」,这两句话隐藏着两处文字游戏。”
胤禛以极为漫不经心的语气给出了翻译。
“不立太子了,直接退位做太上皇,朕要活着瞧你们的笑话。”
轰——
这次轮到武拂衣感觉五雷轰顶,这个消息成功地让她目瞪狗呆。
计划好的五年出游岌岌可危,前方突发事故,有拦路大山从天而降拦路。上面写着「出海玩,做梦吧你,还不快些给朕玩命当皇帝」。
胤禛见状,忍住笑意,仿佛非常体贴地取来手持镜。特意在武拂衣面前晃了晃,让她充分意识到究竟是谁傻住了。
“瞧你,怎么傻了?这消息很吓人吗?”
“绝对不行!”
武拂衣拒不接受这一噩耗成真,暂时不去计较胤禛的损人举动。
“必须出海,做好的规划不容打断。事先声明啊,我才不是懒到不想工作,有正当理由的。”
开始称述为什么必须离开京城。
“第一,胤礽、胤禔、胤禩相继被踢出局,这种时候更要避风头。哪怕皇上已经意属谁继位最合适,但现在他的心态可能还处在不完全甘心交权的状态。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这就是欲擒故纵策略。
康熙属于典型的只能他给不能别人要。
废太子一年,老大老八先后争夺储君之位。此刻,康熙想要谁继位,但还没有充分的时间沉淀,鬼知道他会不会又反悔。
“我可不想上位后被横挑鼻子竖挑眼,而再过几年情况就变了,那时是皇位硬塞到你手里。”
武拂衣知道还有另外的可能性,万一康熙在老四离开的时间段变心了。
“确实,我不否认你爹也许会转而看好其他人,但他的本性一直都是远香近臭。说得好听点,距离产生美。”
胤禛承认这话说得非常对。
如今提出远行可能惹得康熙懊恼,责怪老四怎么对皇位爱答不理,但不走的隐患更大。
当老四远行至海外,那么远的距离不仅只产生美,康熙怕是做梦都是在殷切期盼儿子快点回来继位。
“这条理由却不能摆在台面上说。”
胤禛给补全了出海的充足理由,“戴梓被诬告的旧案,主谋指向南怀仁。哪怕南怀仁去世二十一年,但传教士引发问题不减反增。”
此处点名四年前发生的一件大事“中西礼仪之争”。
简单概括,大清与罗马教皇闹翻了。
因为罗马教廷认为祭拜孔子与祖先违反基督教教义,但凡入教的清朝人都不能再做这些事。
明朝年间,利玛窦等传教士来到东方。此后百余年,在中华土地上渐渐有了基督教信徒。
康熙十一年,颁布了“容教令”让西洋传教士的传教合法化。
原本的和谐气氛却在教皇克莱孟十一世在1700年登位后骤变。他在1704年派人去大清公布了教廷禁约,指出教徒不得祭孔祭祖。
此事势必引起轩然大波。
中华之地传承几千年的风俗习惯,凭什么被外来者强硬干涉禁止。
康熙肯定不会允许外人指手画脚,后来就宣布了禁教令。
同时也派人去罗马,是要好好说道一番,但因为路途遥远而尚未有回应。
为什么会发生这场冲突?
归根到底还是利益。
教会内部有不同的派别势力,不同派别背后的欧洲国家势力亦不相同。
最初来华的派别单一,进入东方后认为要适应包容当地风俗习惯。
随着海贸的不断发展,越来越多的西洋人前往东方。
他们分属不同教派,而有人的地方必有利益斗争,不同传教理念让教派之间无法避免地产生冲突。
除了教派之间争夺利益,站在大清的角度也必须看到了教皇宣布禁约背后的欧洲中心主义傲慢。
对方傲慢,我方肯定不能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