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联想,在交换身体的日子里,李氏是不是找上武拂衣版的四爷希望延迟弘昐的接种时间?
武拂衣看出胤禛的神色变化,“你别多想。我是看了刑部卷宗提到天花案件,认为该把牛痘弄出了,弘昐只不过是这件事中的一个添头。”
“我信。”
胤禛不认为武拂衣会感情用事。此时抛出牛痘计划,可能有其悲天悯人的一面,但更是为四贝勒成为简在帝心的富贵闲人奠定基础。
倘若有人能以更安全的方式成功遏制天花传播,这会是一份大功劳。
康熙对待这样的功臣,只要其人不贪权弄术,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都会给予优待。
尽管皇子去搞天花防治,在外看起来是走了一条危险又不得实权的道路,但不可否认为国为民的大义所在。
古话说,圣人论迹不论心。
武拂衣不在意别人如何解读她的初衷,反正推广牛痘接种对她、对胤禛、对百姓都有好处。
“目前,我做了一些调查,有九成把握确定此间流传的天花病与我所知的一致。”
武拂衣有备而来,先要确定不同时空是否病体相同。很遗憾,以清朝的医疗手段无法检验病毒,那就只能通过表现出的症状去确定。
这时,曾经经过的挑战任务经验成了宝贵财富。对比记忆中的病症记录,与太医院给出的脉案完全一致。
天花病大致分为三类:
轻型多为无疹或少疹。普通型则有典型症状,比如如高热、从丘疹变为水疱又演变为脓疱。
假设脓疱能逐渐干燥,慢慢脱痂而体温下降,那就是熬过去了。但还有重型病,全身脓疱会迅速大面积融合,伴随高热出血症,那往往难逃死劫。
面对这样来势汹汹的病症,很久之前大夫们就开始想应对之策。
清朝使用的人痘术其实由来已久,大致能溯源到唐宋。在明朝年间形成了一定规模,而康熙掌权之后下令推广。
这能从医书中得到证实。
明朝嘉靖年《痘疹心法》、明末医案专著《寓意草》、清初《三冈识略》等等都有提及人痘法,并且说明了它们的利弊。
人痘术在几百年的流变中渐渐趋于成熟,从早期浆法到旱苗、水苗法。前些年,俄罗斯人也慕名而来,向清廷请求京城学习人痘术。
换言之,如今朝廷认可接种人痘预防天花,只是推向民间时无法覆盖全面。
原因多种多样,既是担忧人痘的风险性,也因为接种者的财力提出要求。
接种人痘,约等于是进行了一场弱化的天花感染,根据不同接种方法不同而风险有高有低。
且不提百姓能不能有钱种痘,单说从接种到直至出痘就有很多细节问题。
谁去种痘?谁去照顾接种者?如何确保去照顾的人不被传染?是不是能有单独辟出的房间供隔离直至出痘?
如果牛痘能大幅度降低接种风险,也就是从源头上降低了接种会遇到的各种困难。
当然,这些事不是武拂衣几句话能成的。
让所人们相信牛痘的效果,这事别说一个阿哥了,连皇上也会被要求拿出证据。
胤禛再听完简述后,已经倾向于弄出牛痘。
但要搞牛痘试种就要远离四爷府,至少要去京郊。显然,这与最初计划暗中接管现在的部分刑部政务发生了冲突。
这是不是故意将他支走呢?
抬眸看到武拂衣面无波澜,并没有表现出让他必须去庄子的态度。
当下也讨厌起自己的疑心甚重。一时半刻却改不了,那是二十多年宫廷生活形成的本能。
本能改不了,但人能够慢慢改变习惯。
胤禛想试着去相信两人真的能合作愉快,认真考虑起要如何一步步推广牛痘。
“找到病牛是推进具体实验的前提,但在此之前还需要一个‘动机’。将来,皇上一定会问四贝勒,为什么会想去做前无古人的实验?虽然圣人论迹不论心,但汗阿玛考验儿子时却是论迹又论心。这个动机,一定要足够完美。”
“我不了解皇上,你有什么建议?”
武拂衣问得诚恳。她很有自知之明,论了解康熙一定不如胤禛,所以才有合则两利。就来听听四阿哥计划。
武拂衣谦逊地端正坐姿,洗耳恭听,就差在脸上明写「打算怎么坑爹?我看好你哟!」
胤禛:这期盼的神色,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作者有话要说:注:《痘疹心法》,明·万全编,成书于嘉靖年间;《寓意草》明末崇祯十六年,喻昌撰写的医案专著。
人痘术,在康熙年间已经得到了推广。
道光年间《癸己存稿》记载:“康熙时,俄罗斯遣人至中国学痘医,由撒纳特衙门移会理藩院衙门,在京城肄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