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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二,大运河山东与河北交界,午后突降一场暴雨。
江面上的客船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客舱内,侍女观霜的话没说完,看到自家小姐没坐稳,整个人从椅子上滑倒在地。
“小姐小心。”
观霜顾不得船体摇晃,赶忙冲过去将人扶起来。
胤禛只觉天旋地转。他正面对穷凶极恶的野狼群围攻,与胤禟被逼到生死边缘,突然眼前一黑被拽入了某种旋涡。
呼吸之间,再睁眼,眼前景色全变了。哪有什么草原与狼群,这里分明是船舱。
低头一看,这不是他的身体,而是女子打扮。眼前只有一个面色惊慌的丫鬟,正匆匆忙忙地过来扶人。
这是谁的身体?他没有得到半点记忆。
又是来到了什么地方?草原上的情况怎么样了?究竟发生了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有太多问题充斥脑海。
胤禛却在瞬间保持冷静,一个多余的字也没问,面不改色地站了起来。“船晃得厉害,别乱走,先坐稳了。”
观霜也想坐稳,却不忘着急匆忙先去关了窗。不能让大雨吹进来,免得引发小姐第二次风寒。
这会,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疾步赶来关照的是武启新,这次正是他送胞妹上京选秀,眼下特意嘱咐侍女,“观霜,你要关好窗户,别让小姐着凉。”
“回大少爷的话,奴婢关好窗了。”
观霜说着,正想要不要去开门。
武启新在门外已经说话,“等一会船不晃了,观霜你给小姐煮点姜汤。这会就先坐稳,别乱走。”
没多说,这不是讲话的时候。
船体持续被风吹着晃动,大约过了两炷香,终是渐渐又恢复平稳。
观霜立即去了厨房,马上准备驱寒姜汤。
屋内,只余一人。
胤禛终于能观察这具陌生的身体。铜镜里,映出一张清水出芙蓉的脸庞,瞧着约莫十六七岁。
打开客舱内的柜子,里面放着行囊。
布包内有《女诫》、《内训》等书,同时也看到了一份入京选秀的帖子与户籍册。
上面大概写了,「武氏,康熙二十二年七月生人。汉军镶黄旗第三参领第五佐领下,祖籍杭州。」
胤禛看到这个年份,想起了草原上生死不明的胤禟。武氏与胤禟是同一年出生,比自家九弟大了一个月。
暂把木兰围场的事放一放,抓紧时间了解当前处境。
大致推测,这是在前往京城选秀的路上。姓武,又是汉军镶黄旗,还是从江南出发入京,应该是知州武柱国的女儿。
尽管胤禛与武柱国素未谋面,却有所耳闻。不为别的,只因汗阿玛曾经给南巡时给此人题过诗。
了解也得不多,汗阿玛题诗那会自己还没出生。仅仅知道大概,武柱国出生江南,早些年任职县令,今年升迁为知州。这官说大不大,只有从五品。
武氏十七岁才去京城选秀,应是前些年遇上要为长辈守孝的情况。选秀中,多数情况会考一考女红。
胤禛看着软塌上绣到一半的帕子,说实话这绣工普普通通。
水平一般并无不妥。外八旗选秀可以看中这些,但也可以不看中这些。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要绣衣服,自有侍女能做。
好似他的母亲德妃,以包衣旗选入宫中做宫女,当年的绣工被汗阿玛夸奖不错。后来母凭子贵一步步到了妃位,如今她又亲手做过几件衣服?
不说亲手缝制,就是绣几个图案也是少有。都说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作为亲生儿子,自己只得了寥寥几件。
人与人总是不同,十二年前,十四弟胤祯出生之后,却是得了母妃亲手制作一堆的衣服、帽子与鞋袜等等。
打住!
胤禛立刻收起联想,他真不至于与弟弟攀比。只是遗憾罢了,谁让他小时候不是养在德妃名下。
眼前的处境根本不该去想那些伤春悲秋的小事。
想也该想为什么他会从草原来到京杭大运河上?这是志怪话本里提到的灵魂离体吧?自己本来的身体是不是已经死了?
来不及更多思考,只觉腹部隐隐不舒服。
然后,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站在原地,这身体的癸水来了!
侍女观夏端着姜汤来了,发现自家小姐身体僵硬地站着。“小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