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吓了一跳,猛地踩下油门。
他看着朝后跌坐在地的年轻人,反应过来时,忍不住怒斥出声:“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吗?”倒也不怪他脾气不好,任谁碰上此般情况,都很难冷静以待吧。
掌心大概是蹭破了皮,传来一阵剧痛,步离却不顾上那许多,他匆忙从地上爬起来,绕到车子右侧拍打顾寒渊的车窗:“先生,先生请您等一下。”
司机忙的拉住步离:“你干什么,疯了吗?”
步离挣扎着,目光却始终落在车窗上:“放开我,你放开,我有事情找他。”
这司机曾经是位退伍军人,身手非同一般,步离那单薄的身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双手被反剪在身后,步离几乎动弹不得,他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车窗,就像看着一方难以跨越的山障。
来之前他只想着要让那个男人帮帮自己,可是此刻他却发现,对方似乎、甚至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予自己。
他心底蔓上一股绝望。
茫然无措间,却突然听见车内传出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
步离听见那个声音说:“方政,放开他吧!”
方政闻言,略一犹豫,松开了钳住步离的手:“老板,这个人?”要怎么处理。
顾寒渊是透过车窗迎上那双眼睛,被唤醒了数月前的那段记忆。
他抬手按下车玻璃,幽沉的目光看着步离:“你找我?”
所幸他还没到那健忘的年纪,眼前这张脸,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只是似乎比第一次见时憔悴许多、也更清瘦了。
步离心中一喜,这人还记得自己,他匆忙的点了点头。
“是因为上次的事情么?”顾寒渊抬指轻轻叩了叩自己曲起的膝头,轻声说道,“你那天让我很满意,想要得到什么?尽可以提出来,我会满足你的。”
他的语气甚至是温柔的,不过这是他一惯的做派,其实内心在想什么,很难有人能洞悉。
面具戴久了,无形间,会成为身体的一部分,而顾寒渊平日里那副温和浅淡、谈笑风生的模样,大抵便是他的面具。
……
步离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这么好说话,只是他心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就算他再无知单纯,也能听懂这些话里的隐含的侮辱意味。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不一定是有意的,但在这些有钱人眼中,又有什么是不可以用来交易的呢!
步离微垂了垂眼,如扇羽睫在眼下打落一片清辉,同时掩去了眼中诸多窘迫。
他开口,用商量的语气问:“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谈谈吗?”在这样人来人往的所在,步离怕自己没有说出口的勇气。
顾寒渊默了一下,道:“我想我们应该还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就在这里说吧,”他扫了一眼腕部的表,“我给你五分钟时间。”
步离听着他淡漠而疏离的言语,一颗心莫名下沉。
他握了握拳,又缓缓松开,紧接着,步离拉开书包,抽出里面的孕检报告从车窗递过去。
顾寒渊没有伸手去接,先是问道:“这是什么?”
步离语气带了几分艰涩:“您先……看看吧。”
顾寒渊目光落在步离脸上,审视半晌,才接过来。
几张薄薄的纸,用一个大头针夹在一起,最上面一页,加粗的黑色标题,让顾寒渊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顾寒渊看见那上面写着“桐华医院孕检检验报告单”,下面是一连串的检验数据,然后是受检人姓名、送检医师姓名、审核医师姓名,在报告的正中,还用医院检章盖了一个鲜红的“确认怀孕”字样的印章。
白纸黑字,单独拎出来,每一个字顾寒渊都认识,但是凑在一起,却让他不明所以。
“这是谁的孕检报告单,你给我看这个,又是什么意思?”顾寒渊看向步离,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深不可测,让人看不出半分情绪。
步离错开他的眸光,垂眼看自己的手,那上面因为被蹭破而渗出了鲜红的血水,他自虐一般的按了按,企图用疼痛来给自己打气。
“这是我的,”步离迈出这一步,顿时有些豁出去的意味,他猛地抬起头来,直视顾寒渊深邃的眼眸,“医生说我……怀了孕,是你的孩子。”
“……”顾寒渊手一抖,随即面上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似笑非笑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他顾寒渊这辈子长这么大,什么荒唐事儿没干过遇见过,但他真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一个男人跑到自己面前,说他怀了自己的孩子。
步离听出了男人语气里的不屑和警告,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因为那不含温度的话语而轻轻颤抖。
“我知道你不信……其实我自己也不愿意相信,可这是事实,你可以……可以亲自带我去做检查。”
顾寒渊突然沉默了。
少年的语气听起来既痛苦、且无奈,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绝,让他心底的轻蔑和质疑的敛藏了去。
这样的表现,并不像在说谎,况且谁没事会编造这样的谎言——眼前这人,又不是个女人。
半晌,顾寒渊突然问:“你和沈漾,是什么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