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昕回到富察府后,用晚膳时,几个哥哥不慎将今日在御苑发生的事说漏了嘴。
富察夫人一听昕昕险些被箭矢伤到,连忙担心地把昕昕拉到身边来,上上下下看了好半晌,嘴里连声道:“快给额娘瞧瞧,可伤到哪儿了?”
昕昕握住额娘的手,眸子轻轻一弯:“额娘别担心,女儿没事,当时是六阿哥救了女儿。”
“六阿哥?”旁边的富察大人听到这个称呼,立即坐直身体,揪着问道,“这位爷也在御苑?”
昕昕点头,将六阿哥组局和八阿哥比试的事情和盘托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八阿哥年纪小,还看不出来这是六阿哥在逗他玩呢,最后都忍不住哭了。”
富察家其他几个兄弟却和她的关注点不同,在饭桌上说起六阿哥当时是怎么在落后三圈的情况下,最后冲到最前面,一举夺魁。
昕昕就在位子上安安静静地小口喝汤,似是对哥哥们说的话并不太感兴趣,但眼底的笑意只增不减,纤密的睫毛如蝴蝶羽翼般微颤。
富察大人将这桌上景象全然收入眼底,无声地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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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昕原以为御苑那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第二日,宫里就派人送来好几个半人高的红木箱子,说是六阿哥为了给弟弟赔罪,特地送给她的赔礼。
昕昕不愿收,但那些伶俐的小太监放下箱子,没说两句话就走了,昕昕又没办法将这些东西搬回紫禁城去,只好留下了。
严嬷嬷听到消息赶来时,昕昕正对着那些箱子发愁。
宫里送出来的,自然不是凡品,其中两个箱子里装的是内造的首饰钗环,剩下的还装有名贵布料玉石,琴萧书画。
更有一个稍小的匣子里,装满了各种街边小摊上才有的小玩意儿,这些最不值钱的,但要将其全部收集起来,得花费不少心思。
昕昕有些无措,看着那小匣子,都觉得手心像烧起来了一般。
严嬷嬷像是没注意到昕昕的局促,拿起那些首饰看了看,吩咐院里伺候的婢女归置起来,道:“这些都拿下去收好,仔细瞧瞧花样和颜色,和格格的衣裳配成一套。若是没有合适的,就把这些新料子早早送到绣房里,着绣娘裁成新衣。”
“嬷嬷,”昕昕听见这话,忙拉住严嬷嬷,“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些?”
这些首饰布料都是皇家贡品,昕昕以往也得过永寿宫的赏赐,但那不过是一套两套而已,如今这两大箱子,她怕是每日换着花样戴,也得要小半年才能戴的完。
严嬷嬷浅笑道:“这些是宫里的赏赐,但没有放在库房里落灰的道理,格格听奴才的,只管安心就是了。”
上面赐下来的,若是不戴,那往大了说是不敬,昕昕只好听从严嬷嬷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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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昕昕能出门的机会越来越少,还有三个月便要到三年一度的大选。
昕昕自己倒不觉得有多紧张,只是额娘和阿玛却是十分的忙碌,据正院的管事嬷嬷说,是在给她准备嫁妆。
富察家嫡支就这么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嫁妆备得再多也是应当的,她几个哥哥都添了不少。
这一日,昕昕正在房里玩她的香薰灯球,这灯球玲珑八面,最外层镂空的梅花纹,里面放的却不是蜡烛,而是一种奇特的液体,平时是蓝色,待周围温度升高,又会渐渐变成橙色,最后是耀眼的朱红,还会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淡淡梅花香味。
这是昕昕从那小匣子里找出来的,过了好久才发现这灯球的奥秘,如今正新奇着。
就在此时,严嬷嬷带着身后的婢女走进来,昕昕循声望去,发现后面那婢女手里提着个盖着蓝色绸布的笼子。
“嬷嬷,这是什么?”昕昕问道。
严嬷嬷掀开那绸布,只见笼子里趴着一只通体全黑的小狗,从头到脚也不过昕昕两个手掌大,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睛,正探头探脑地看向笼外,可爱得让人心都化了。
昕昕惊讶地低呼一声,伸手将那笼子打开,把小狗抱了出来。
“这是给我的吗?”昕昕惊喜地望向严嬷嬷,“嬷嬷从哪儿带来的?”
严嬷嬷见昕昕一眼便喜欢上了,脸上绽出微笑,道:“回禀格格,这狗不是奴才找来的,是六阿哥托奴才送来的。”
“六阿哥?”昕昕给小狗顺毛的手忽地停住。
严嬷嬷不疾不徐地说道:“格格之前在宫里头住过,想来也听说六阿哥有一爱宠,是从小养到大的黑犬。但这狗就算再讨六阿哥喜欢,也逃不过生老病死,早在前两年便去了。”
昕昕在紫禁城里做伴读的时候,也听说过这回事。那狗有个很是威风的名字,性子却很是温顺,宜尔哈曾带她去和那狗玩过几回。
严嬷嬷继续道:“阿哥所伺候的奴才们一直记得此事,这回寻到这一模一样的小狗,立即就给六阿哥送来了。”
昕昕微微抿唇:“那六阿哥为何不自己留着?”
送给她做什么?
“格格有所不知,六阿哥如今十分忙碌,哪里还能像幼时那般养一只宠物,与其说这狗的主人是六阿哥,不如说是阿哥所的小太监在养着它。六阿哥便想着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