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咱们看过很多回了,山肚子里还没打通,又没路给他们走,就只可能是从上面跑出山了。”
话虽如此,其实他也想不通。
明明他跟张威如此严密的看守,就是一只苍蝇飞出去也会被发现,何况是那么一大群人要从坑底出来,再跑出山。
但人不见了是事实,他跟张威都要担军责,唯有不惜一切赶紧将人抓回来才行,否则只能提头见了。
山宗说:“我说了,他们不可能跑,如果他们要丢下那四个跑,那早就可以跑了。”
胡十一心想那要怎么找,急得挠头。
一旁张威也板肃着张脸,心急如焚。
山宗看过周围,正要继续去下一个山头,忽见远处一马穿山过林,自远处奔至,如清风掠来。
是神容。
山路不平,她骑得太快,胸口微微起伏,缓了缓,才看着山宗说:“他们就在山里。”
“啥?”胡十一抹去额上的汗,如坠云里雾里,抢话道:“还在山里?那怎么可能,这山又不能吃人,好端端的就一个不剩地吞了?”
神容环顾一圈,眼神渐渐凛起,轻轻哼一声:“就是真能吃人,也要给我吐出来,我偏不信了,这世上还没有哪座山能在我眼前造次!”
说完她便拍马往前。
胡十一和张威面面相觑,完全不知她在说什么。
山宗目光却已追着她出去,继而一振缰绳,策马跟了过去。
马奔上一处高坡,神容停下。
山宗策马而至,身后是浩浩荡荡跟随而来的军所兵卒。
他一停,众兵皆停。
然后山宗看见神容低头,从怀里取出了一只卷轴书。
他见过,那卷《女则》。
神容就在马上,展开书卷细细看了看,又抬头环顾四周山岭。
胡十一和张威也跟了过来,远处是跟过来的紫瑞和东来。
众人都觉得不解,张威看胡十一,胡十一也懵。
金娇娇这是干什么,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有闲心看书?
神容看得入神,环视山岭时双唇还轻轻动了动,黑亮的眼沉沉浮浮,如坠珠光。
她在推测位置。
胡十一实在心焦,差点忍不住就想催一下,刚提口气,前方竖起一只手,立即噤声。
是山宗。
他一直在马上看着,眼睛没离开过她身上。
此时的长孙神容与平时大不相同,像变了个人,眼里只有手里的书和周围的山,不见万物。
终于,神容拿书的手垂了下来。
书卷里记载的望蓟山其实暧昧不明,多有隐晦之处,有些连她也不确定。
所以发现这里有金矿时,她也没有想到。
现在却可以肯定,这里不简单。
以她对书卷的了解,只会记下有用的描述,所以在望蓟山这里特地记述了东角的河,只怕不只是简单的定位标记。
坑道尚未挖通,就已经有了水,不是自天上而来,那就只可能是从山中来的水。
东来说那些人凿动了汪水的那处,已经凿得活动,恐怕是说反了。
应该是山中有一段空洞,直通东角河岸,或许就在矿眼下面的某一处,以往未曾开采,地风平稳,这里也就静默无事。
但他们凿错了地方,穿风引流,地风乍破,引发了水自空洞一路吸卷上来,冲动了那处。
冲开之后,又褪去,就算那一角山石归位,也会活动,留下的就只有一摊水迹。
这种地风极其罕见,一般只有广袤山势,且通地河的地方才会有。她以往只有在书里见过,从未真正遇到过。
当然,她以前也从未开过这样的大矿。
所以他们不是跑了,相反,他们甚至是被困住了。
神容抬起一只手,在周围各山点过,眼睛看过东角河岸,再三推断,慢慢手指一划,停住:“那里。”
山宗立即问:“那里什么?”
她说:“人就在那里。”
现场鸦雀无声,只觉诡异,这也太信口开河了。
山宗看她两眼,蓦然一抽刀,策马就往那方向冲了出去。
尽管不明所以,胡十一和张威也连忙带人跟了过去。
望蓟山漫长连绵的山脉蜿蜒如天梯,倾斜而下,拖坠在东角河岸。
河岸和山脉中间却有一处下陷之处,数丈见圆,里面遍布杂草。
山中多的是这样坑洼不平的地方,并没什么奇特的。
但神容指的就是这里。
胡十一和张威在左右看了又看,回头问:“这里怎么可能有人?”
山宗扫过周围,有一处的杂草全往一边歪斜,仿佛被冲刷过,旁边的山壁是土质,露出一道碗口大小的豁口。
他从马上一跃而下,拖着刀大步走过去,几刀砍去杂草,一脚踹在豁口上。
轰然声响,豁口崩裂,里面居然有水淌了出来,甚至还有风。
胡十一和张威冲过来,往里一看,惊讶地眼睛都瞪圆了。
谁都以为这半边山壁里是实的,再不然也就是个洞。
可这里面竟然像个罐子一样灌满了泥沼,就像他们之前挖出来对付关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