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哆嗦嗦道:“真的是皇上要召见奴婢吗?”
程万里笑道:“这还有假,公公且等着,皇上顷刻就到了。”
冯公公有些激动,道:“我也听说了,皇上真是出息,才登基多久,就把蔡勉那个老家伙给拿下了,先帝在天之灵,必也高兴。”说着,竟流出了两滴泪。
说了这几句,冯公公又问道:“皇上如今有几个小皇子了?”
程万里听了,知道他又糊涂了,忙道:“皇上还没有皇子呢。”
冯公公道:“这可要抓紧些,你们这些奴才,一定要尽心才好。”
程万里正勉强陪着他闲话,外间门扇声响,是皇帝到了。
这冯公公听了,也颤巍巍站起来给皇帝行礼,赵踞见他手足都不灵便,忙叫雪茶扶住。
雪茶上前扶着冯公公,道:“公公还认得我吗?”
冯公公打量雪茶,笑道:“是你呀小猴崽子,当初给人追着打的滚在地上哭,公公我怎么能忘了?”
雪茶又窘又笑:“您老人家坐了说话吧。皇上有话要问您呢,您一定要照实回答。”
“这是当然了,当奴婢的可不能欺君呀。”冯公公答应着,好歹半落了座。
赵踞突然有些无端的紧张,也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当下先看雪茶一眼,雪茶忙跟程万里一块儿先退了出去。
赵踞看着面前的老太监,才道:“公公,朕召公公进来,其实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一时想念之前伺候过先帝的旧人,召进来说说话。”
冯公公作揖道:“这是皇上的恩典,奴婢在闭眼之前还能再见皇上一次,死了也心满意足呀。”
赵踞一笑,又嘉许了这老太监几句,才话锋一转,道:“前日敬事房的人送错了东西,朕发现他们的一本档册上,记着当初徐太妃侍寝之事,说来太妃当初进宫的时候,先帝年纪已经大了,竟还能那样宠幸她,只可惜太妃没有福气,竟没有留下个血脉之类的。”
冯公公竖起耳朵听着,隐隐约约地倒是明白,因呵呵地笑了起来,道:“皇上说错了,这徐太妃没有留下血脉,才是对的,要真的有了血脉,那才是大祸临头呢。”
“你说什么?”赵踞问。
冯公公突然醒悟自己失言了,支支唔唔,不敢再说。
赵踞却又一笑,道:“公公不必忌讳,朕只是跟公公闲谈而已,你只管实话实说,朕不会怪罪你,可是你也别隐瞒朕,知道吗?”
冯公公年事已高,有一些事早就看破了,如今听皇帝如此说,便道:“皇上是仁慈的明君,奴婢的意思是,这徐太妃啊……也是个苦命人。”
“怎么说呢?”
“其实……”冯公公左右看看,确信身边无人,才小声道:“先帝并没有真正临幸过徐太妃……”
老者的声音,沧桑而沙哑,犹如耳语,又像是一缕烟尘。
“你、你……”赵踞自觉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舌头都有些僵直:“可是敬事房的档册上、明明记载。”
“那是当然了,”老太监的声音更轻:“是当时先帝叫奴婢们记档的,但是、奴婢们毕竟是常年伺候宫内,看女人是最准的,谁是处子,谁已经不是,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来,何况还有那些行房时候的痕迹、响动……”
冯公公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赵踞身形一晃,忙摁住圈椅的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