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长相没变,气质却迥然不同了。
昨天,他因为躲闪不及时,被撞得头破血流。
还因此被奶糖评价为:
蠢萌!
要不是被送到医馆由专业人士救治,那个单纯可爱的小男孩,今天很可能就是一具僵冷的尸体;
而今晚醒来的,似乎不像他。
眼神很冷,残忍的微笑,邪气十足的请求——如果这真能算是请求的话,总之,让人不难猜到外面那个“又香又新鲜”的食物到底是什么。
疤脸道人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
“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在城里乱来,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伤害无辜百姓!”他握紧拳头提醒男孩。
熙霖笑意更盛,舌尖舔着左手,缓缓对他说道: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
眸中幽绿火焰腾起。
灯火的噼啪声仅仅过了一瞬,床铺上已经空空荡荡,没了他的身影。
疤脸道人急了。
他抓起一个酷似罗盘的小挂件,捏出几个手势,等到指针转了几圈终于停下来,他就跳出窗户跟着这个方向去追。
此刻,如果将视角从上空往下拉,就会发现:
母狐狸踩着街道的阴影走,离李府还有一条街;
熙霖踩着屋顶走,紧盯着前方的母狐狸,笑得越来越灿烂,他们之间距离越来越近,只剩下半条街;
最后才是疤脸道人。
他就远些了。
路上还被巡逻卫兵拦住盘问,他挥出一袖子粉末,弄翻了他们才得以脱身!
但已经晚了一步。
目睹熙霖的背影消失进李府院墙,他心里一个咯噔!
李夫人确实有些本事,可他没跟她正经打过,不知道她深浅,而且她的年纪确实就这么大,同样是人,那她应该不会比他强太多……跟熙霖打,她肯定不是对手。
疤脸道人很愿意承认事实,他也打不过。
熙霖不是徒弟;
那是武器,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直到有一天作品脱离掌控,他就从主人变成了跟在后面收拾残局的奴才。
夜风把一个轻飘飘的身影送到他旁边。
“来了?”
清朗女声打断了他的追忆。
疤脸道人心惊地转过头:“你……”
兰疏影从头到脚打量他一遍。
行头不齐,符纸都没带多少出来。
不过他怀里揣着不少五颜六色的风筝线,蕴含的能量还不少,肯定大有用途。
疤脸道人没问她怎么知道他来。
打扰了此地的主人,该是他们师徒俩的不是。
他抱歉地拱拱手:“我会把他带走的。”
但……不是现在。
“不着急,他看来还想再玩一会儿,我们也可以坐下来聊聊……你这个徒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兰疏影从容地引他进去。
识海里正在放映着一人一狐之间,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胡六娘刚跳进李府,她就知道了,也认出了追兵的面孔。
很有意思。
熙霖是她施救的,她想知道异变的根源在哪。
他凭什么能骗过她的眼,让她觉得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小孩?
“李夫人,他苏醒之后很危险,刚才他要求进食,我担心……”疤脸道人说得急切,突然愣住。
只见李夫人一挥手,空气里浮出一面水镜。
镜子里正是人狐追逐的场景。
“进食?一只野狐狸,他能抓到就给他吧。”兰疏影说。
妖有妖的规矩。
胡六娘擅闯在先,那她应该做好被抓、甚至是挂掉的心理准备了。
一只年份尚浅的狐妖,确实不要紧,只要他不伤人就好,疤脸道人定了定神,因为她这一手已经构成了威慑效果,他乖顺地解释道:
“熙霖是我的傀儡。”
具体制作步骤是独门秘方,兰疏影不问。
只要知道大致原理就行。
他做的“熙霖”傀儡,有两部分:
外在是人类男孩的壳子,内里封着一个鬼胎。
白天,男孩外壳与阳气相融合,把鬼胎压制到比微粒还微粒的程度,它约等于无,所以不仔细就看不到;
到了晚上,阴气唤醒鬼胎,他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养傀儡这事,跟养狗很像——要想让它乖乖听话,那就必须先喂饱。
今晚这事就合情合理了。
兰疏影看疤脸道人的眼神,突然多了一股同情。
就像在公园散步的时候,看见前面有个人牵着一头二哈。
四条腿的二哈在疯跑,两条腿的人在猛追。
最后二哈玩过瘾了,人累瘫了。到底是人遛狗还是狗遛人,呵呵。
道人搓搓脸上的疤。
尴尬多了也就习惯了,他甚至很懂事地改了个称呼,叫她“韩前辈”。
这意味着,在别人眼里,她终于不是作为李光宗的附属品了。
兰疏影听得很舒服。
于是她耐心听完了他接下来的一堆废话。
他在辩解。
说熙霖吃